【我不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正相反，我是個愚笨至極的人，但至少我可以決定不成為拖住哥哥後腿的菟絲子。】

【我希望，以後哥哥跟别人提起我的時候，可以不用驕傲的語氣，但是也不能因為自己過于糟糕而難以啟口。】

為了達成這個夢想，中野柚子真的傾盡了全部力量。

畢業後選擇志願，她茫然了好久。

那些被人吹得天花亂墜的前途無量專業，在柚子眼裡都陌生的很。

所有人都跟她說：女孩子未來當個老師好，穩定有前途，不用害怕會失業。

但是柚子對自己有清楚的認識。

【我去當個育人的老師，真不會帶出一堆腦袋長草喜歡看課外閱讀的白癡嗎？】

【況且，我不覺得自己能夠鎮壓住那群孩子，想來真走上這條路，恐怕會帶出一堆敗類，然後成為教育史上的敗類。】

最終這條道路被柚子pass掉了。

【可是……除了老師這個職業，其他的所謂有前途的專業我都不了解啊……什麼邏輯哲學倫理學，經理法學政治學，一看名字就很高端上檔次，但是我壓根沒了解過，将來畢業我可以做些什麼，怎麼樣才能養活我自己……】

柚子皺着臉苦惱地抓了抓頭發，【萬一到時候找不着工作，豈不是整天待在家裡啃老？不不不！這樣就成啃哥哥老本的菟絲子了！我才不要這樣！就算以後找不着工作，我也可以去幹老本行！】

【可是……一個大學生畢業，去當服務員，會不會有些，丢臉？】

柚子想。

有人問哥哥：你妹妹畢業了在幹什麼呀？

哥哥：她現在是xx店的服務員。

那人吃驚：你妹不是大學畢業的嗎？！怎麼跑去當服務員這種國高畢業都能做的工作了！

哥哥：……

柚子忽然猛地搖頭，拍散腦海裡場景，抓狂地在心裡大喊：【啊啊啊！不行！絕對不行！】

糾結了好久之後，柚子最終還是猶豫着選擇跟中野良一樣的專業。

畢竟有一個例子豎在這兒，在求學路上産生迷茫時，可以拿來參考參考，不至于迷失了道路。

就這樣，柚子在東京大學裡又混了四年。

她得承認，她是幸運的。

因為哥哥的緣故，剛畢業還在迷茫着如何填寫簡曆求職的柚子，突然收到從天而降的内部舉薦申請。

也就是說，她直接省去了求職的煩惱經曆，直接獲得了一份高薪職業。

如果還是處于叛逆期的她，恐怕會感到非常難堪，哪怕心裡歡喜得可以跳起舞來，也要表現出一番不滿。

經過四年的沉澱，她真切地清楚自己曾經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混蛋，做過了多少混蛋事兒，哥哥想辦法給她某取一份高薪工作，自己還在這裡挑三揀四，實在是不應當。

在跟哥哥證實消息真假之後，便麻溜地收拾行李奔赴自己的光芒未來。

【……不，一點都不光明！】

柚子坐在角落裡，無措地瞪着電腦，曾一度懷疑哥哥是不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擱這兒整她的。

烏丸集團啊！這種國際大企業也是她這種菜鳥能進的嗎！

柚子入職半個月後，神志恍惚都沒有恢複清醒。

【我總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場美夢，夢見自己跟電視劇裡演的那樣，成為一個高不可攀的事業女強人，夢見了自己走上人生巅峰，榮耀加身，風光無限……】

然後現實給她當頭一棒。

她在認清自己是個小垃圾之後，徹底沉澱了下來，回歸凡間，有些疑惑怎麼半個月都不曾見過哥哥，一打聽才知道哥哥居然離職了！

柚子很是吃驚。

【那這個内部舉薦是怎麼回事？？？】

柚子問哥哥時，哥哥卻說：【那個啊……有人給我伸了橄榄枝，與其一輩子待在烏丸集團裡當個小會計，還不如跳槽來爬個高管，我就離職了……那個申請表，是我離職前的福利，你好好幹就行，不用擔心……在大公司裡工作，學點東西裝飾一下簡曆，哪怕以後你離職了，找工作也容易。】

哥哥那邊頓了頓，說：【如果遇到什麼困難，你不用擔心會打擾到我，及時給我打電話。你現在也出來社會工作了，做事不能太天真，要記住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真正的情義，别人對你多好，都是基于你能夠帶給别人利益，如果你沒有利用價值，你在他們眼裡什麼都不是……】

【跟那些同事來往，要多一個心眼，不要腦袋一熱，就全信了對方的鬼話……隻要你阻礙了他們的前程，那你就是他們豁出生命都要踩入塵埃的眼中釘……】

哥哥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柚子想要插一句都怕打擾了對方。

好不容易等哥哥說完，柚子剛想問候一句近況，隻聽那邊傳來腳步聲，哥哥便說：【我這邊還有事，先回去工作了。記得，這個社會很複雜的，你能相信的人永遠都隻有你自己。】

【好……】

話還沒說完，哥哥那邊急匆匆地說了一句“挂了”，随後隻剩下了冷冰冰的嘟嘟聲。

柚子有些疑惑，不過想到自己工作摸魚被發現的後果，瞬間就理解了哥哥那邊的急切，連忙收起手機回去待機。

【我是被特招進去的，哪怕别人嘴上不說，總是一副笑顔如花的樣子，也沒有人會當衆給我難堪……私底下因為我才不配位的缺陷，有多少人看不慣我的，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都不需要認真看就可以猜得出來……】

【無非就是，榜上大款，出賣身體，更髒的話我都聽過，這些對我來說，不過是撓個癢癢。】

【但走出了大學之後，我便認清了一件事，那就是人性的險惡隻有更髒的，沒有最髒的。成為别人心中的瘋子容易，但是這并不能解決我眼前的問題。】

【我并不想到最後灰溜溜地收拾東西滾出這裡，成為一個瘋子隻會加速這個進程。】

為了不被人揪住過錯拿來當攻擊她的矛，柚子對待工作拿出了十二分精力，對待工作比一個母親照顧孩子都要認真。

【站在一衆大佬當中，我就是一個小透明，說的話輕飄飄的沒有份量，不會有人願意花費一秒鐘去聽；經驗和能力不足的我，卻能夠擁有比别人都要高的工資，站在人群之中，就像是黑夜裡的那一盞明燈，雞群裡高擡頭的鶴，顯眼得想要躲開朝我射來的子彈都做不到。】

【所有人都在伺機而動，時刻都有人準備朝我開炮……】

【說實在的，這種味道，真的很難受……】

哪怕時不時能夠接到哥哥的來電，得到來自前輩哥哥的經驗指導和安慰，孤立無援感覺也沒有得到半點緩解。

他們也不敢給柚子安排不可完成的工作量，或是沒有什麼用處的工作以便将來勸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