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野良是個能夠眼觀八方聰明伶俐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的潛力無限,天賦未經過開發。
在某些人眼中,他就像是一塊剛出廠的橡皮泥,處于初始形态,隻要稍稍揉捏和塑形,就可以被塑造成心目中的藝術品。
第一次驚訝是來源于對視的瞬間,酒保看到了此人眼中堅定的亮光。
茫茫人海中一眼就找出最不平凡的小人物,精準程度讓他都忍不住為之驚歎。
第二次驚訝,是在察覺中野良這種非凡的能力竟是小動物的直感。
這種本能是他曾經摔過無數跟頭才成功将其刻入骨髓,而中野良,還隻停留在未開發的程度便能擁有如此犀利的洞察力。
'這種天賦的真是有些嫉妒了呢。'
酒保想。
隻不過是一次簡短的接觸,酒保心裡就已經列出來十幾個集訓的計劃表了。
'他會是一個很好的下屬,隻需要稍稍加以培育。'——當然,組織的性質注定了這種培育的方式絕對不會太柔和,有些細節文字都不敢寫出來。
'如今後勤組已經牢牢掌握在手裡,中野良待在我手底下也沒太大發揮天賦的空間……或許我可以培訓好了,當成禮物送人?畢竟他最是惜才……'
酒保陷入沉思,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好。
'我可是非常信守承諾的。'
……嗯,酒保絕對不會承認,他是想要偷懶了,想把中野良獻上去好引走某些人的注意。
手裡握着筆無意識地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女生C好奇地探頭,問道:“老大,你又有相中的目标了?”
不是說來養傷的嗎?
才上(偷)崗(懶)幾天啊,又要開始幹活了?
還有誰這麼倒黴被老大盯上了?
酒保愣了愣,紅棕色的眼眸淡淡的掃了一眼女生C,絲毫看不出來前一秒還在蒙圈的狀态。
女生C比劃了一下閉嘴,“okok,我不問就是了。”
過了一會兒,女生C探頭:“所以是誰?”
酒保:“……”
酒保淡淡勾唇:“這麼有空,采購部那邊還有其他聲音,你去整頓一下吧。”
女生C:“……老大!你才是組長啊!”
請記住!你才是組長!
後勤組是你的啊!
别什麼都丢給我幹啊!!!
隻可惜胳膊拗不過大腿,女生C還是苦着一張臉領命離開了。
酒保随手撕下列滿培訓計劃的筆記,慢條斯理地撕碎,扔進垃圾桶。
'他可以給我無趣的生活帶來一些樂趣?'
在失去價值之前。
朗姆派他來自然不可能真的是來養老的,酒保也沒蠢到當着琴酒的面把手伸向财政大權,為了表現自己真的沒有偷懶,酒保整理了一下中野良的情報,馬不停蹄地就給朗姆送了上去,并彙報進度。
——快了快了,我已經在相人了。再給我三年,我能拿捏組織的财政命脈。
就這樣,中野良成功在朗姆那裡有了名字。
因為把中野良推到朗姆面前的目的本身就是為了轉移朗姆的注意力,其他的,酒保懶得去管,也沒有心思給朗姆培養一個精明能幹的下屬。
中野良曾說過酒保在鬥蟋蟀,其實這麼形容一點都沒有錯。
酒保在後勤組劃了一個圈子,前期中野良還處于弱小無助時期,鬥争中落于下風時,酒保給中野良/川口通風報信,讓川口及時給予幫助;當中野良成長到能與史丁格分庭抗衡時,酒保又讓人給史丁格提供決策,以平衡雙方的戰力,讓這一場大戲唱得更精彩。
在酒保眼裡兩人的鬥法隻能算得上是小打小鬧,死傷數額絕大多數都是史丁格鬧出來的,中野良還是過于善良了,算計人都盡量避免死亡。
酒保對此的反應是嗤笑,'若是能狠下心來,史丁格怕是也撐不了太久,可惜了……善良的人在這個地方可會不長久。'
酒保從不做虧本生意,給他提供了一點樂趣,那就保證他不死。
前期酒保可廢了老大的心思——時刻關注着,不讓其在某個角落裡無聲無息地死亡。
——也僅僅隻有如此。
有時候他最忠誠的下屬女生C也會覺得奇怪,既然都已經拿定主意想要把中野良攬入麾下,為什麼又不提供幫助?
但酒保下令,女生C不會質疑,隻會在執行指令。
'他大概也看出來了吧。'
酒保想,畢竟中野良是個聰慧敏銳的人。
淡笑的背後是淡漠的情緒,所以将近兩年的相處。
中野良“花錢買個好”,想要套近乎搭上酒保這條線。
恰逢這時“智囊”出現,讓深知内情的酒保忍不住挑了挑眉,摸了摸下巴。
根據中野良描述的劇情裡,主角背後總是有一個超級厲害的大佬給他提供幫助,或是情報,或是實際幫助。
這人總是很神秘,嘴角啜着任誰都捉摸不透的笑容,舉止優雅高貴,平和獨特,能力神秘,好似無所不能;背景神秘,道上人人敬他三分,哪怕是百年家族的大佬也會讓他三分顔面。
平時不會輕易出現,每一次出現都必定會給陷入困境的主角帶來轉機。
用強大、貌美、神秘來形容恰到好處,最是魅力無限。
——雖然這是智囊的初始形象大綱,但這不就是指酒保嗎!
酒保難得地生出了一絲好奇,結果中野良卻不說後續的發展了。
心知他這是在吊自己胃口,但蓦然生出的好奇心還是讓酒保心甘情願地踩進中野良挖的坑裡。
一杯酒一個小八卦,酒保提供情報幫助,中野良提供情感回報。
除了能夠讓這場大戲變得有趣的八卦情報外,中野良從不主動向酒保提出八卦以外的救助。
【總感覺我虧了,畢竟情報給了,酒也進了中野良的肚子……但是又有什麼關系呢?中野良也是付出了代價的。】
作為戲中人,以生命為代價,上演滑稽的戲碼。
然而看戲終成戲中人,誰也莫笑誰天真。
'他是知道的。我從不把他當成人來看待,所以他也不曾求助過我……'
'說實在的,中野良确實是一個很合格的交易者……直接把我的情感價值體驗滿意度直接拉滿……'
'可那個傻乎乎的人啊,心知是交易,卻守不住那顆心,不過給了他一點善意,就傻乎乎地把我當成了朋友,像極了他口中所描述的“主角”……我就從未見過這樣天真的人,可也是這樣的人,卻最是容易觸動心魄。'
别看酒保整日挂着淺淺笑容,那不過是過往三十年來的神經條件反射,刻入骨髓的肌肉反應。
不過是學習和僞裝成正常人罷了,對于酒保而言簡單得很。
可假的就是假的,僞裝得再真實,行動和小動作上能區分。
可在某一個瞬間,酒保看到中野良瞳孔中的自己時,不自覺地摸了摸跳動的心髒。
不想看到中野良死亡,難道真的僅僅是想要拿中野良引開朗姆的注意嗎?還是說……羨慕和憧憬?
酒保意識到這一點時,猛地愣住了。
'原來……我竟也擁有人類的情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