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作為從前在川口手下幹過活疑似川口合作者的中野良就慘了。
心裡的小人忍不住暗暗朝着川口比了一個中指,惡狠狠地磨牙:靠!傻逼玩意兒!
自己幹的事情都不擦一下尾巴!連累了我一起受罪!
若隻是單純的黨派之争還好,不過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但千不該萬不該損害了組織的利益,所以川口被抓了,而作為“疑似和川口合謀分割贓款”的中野良自然不會放過。
于是就這樣麻溜地被捆綁起來。
不過顯然這水很深,深得當中野良以為自己伸手碰到了潭底時,發現隻是潭底一塊凸起的石塊。
審訊員A對着中野良晃了晃手裡的東西,一邊厲聲地恐吓着,實際上就是在給中野良指明手裡的東西是什麼,好讓他有個心裡準備,想想如何熬過這一段艱難的時間。
“怎麼樣?想好了嗎?是老實地交代清楚呢,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正當審訊員A弓着腰,一腳踩在旁邊的凳子上,一邊陰森森地恐吓着,審訊裡又進來了一個人。
審訊員B戴着一副墨鏡,尖嘴猴腮的,雙手插着兜,對審訊員A說伏特加找他,随後兩人便交了班。
審訊員B居高臨下地瞥了眼中野良,随後摁了一下開關,審訊室裡的燈光瞬間變了一個調。
刺眼的燈光讓中野良忍不住閉了閉眼睛,沁出來的生理淚水挂在眼邊。
審訊員B也不說什麼廢話,直接就給中野良上了真言劑。
這種感覺真的非常不好受。
整個人都進入了昏昏沉沉的狀态,就像是熬了十天十夜未曾睡覺,疲憊突破上限,就這樣坐着都能睡着。
然而隐隐作痛的腦殼卻令身體煩躁不已,根本無法平靜下來,折騰得中野良隻想要找一把鋸子,好将自己的腦殼鋸開,将那煩躁的情緒全部掏出,好好地睡上一覺。
眼前浮現無數的黑點,房間逐漸變得模糊,天旋地轉,惡心的感覺直沖大腦,張了張嘴,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最煩躁的還是耳邊就像是有一隻蒼蠅在不斷嗡嗡嗡地叫着,詢問他曾經的過往、與川口的交集,低沉的聲音,昏沉迷糊的思緒直接裂開無數碎片,差點徹底崩潰的警惕性……
壓抑昏暗的環境,回聲不斷的房間,時不時出現的刺眼燈光,折射出紅色的刑具,冰冷的利刃貼着他脆弱的要害來回晃悠,不定期出現騷擾人的刺耳的聲音。
時不時出現在耳邊宛如魔鬼誘惑般的聲音,一會兒是要求中野良說出“真相”,一會兒是“要忠誠于……,絕不可以背叛……”
中野良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非常危險。
為了避免某一些不該傳入腦海的東西留下,也為了避免自己說岔了某些東西,他選擇放空自己的思緒。
腦海裡斷斷續續浮現自己畢生的所學,循環播放着,力争以魔法擊破魔法。
整個人哆哆嗦嗦的,連說一句話都不利索,牛頭不打馬嘴地胡說了一通。
别的不說,至少那人聽見中野良昏昏沉沉地念叨着什麼,還以為他意志終于要被擊潰,欣喜若狂地湊近一聽,一連串的名詞斷斷續續傳入耳朵裡時,整個人都蒙了。
腦海裡隻剩下最後一個念頭:這人……怕不是真被我弄傻了吧?
這跟占邊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朗姆先生知道會弄死我的吧?!
接下來的兩天裡,中野良隻感覺這時間越來越難過了,明明隻是過去一分鐘,卻感覺已經過了半年之久。
空曠的房間仿佛連呼吸都有了回音,當那人離開房間之後,天地之間隻剩下了自己一人。
白色的漩渦夾帶着刺眼的光線,無聲的寂靜,逐漸彙集成一根棍子,一下一下地擊打着僅剩的理智。
窒息鋪天蓋地而來,宛如潮水一般将人淹沒。
旅人在海流當中掙紮着,奮力着,最終在力氣消失殆盡的那一刻,被海水徹底淹沒,緩緩沉入那深不見底的海底懸崖。
腦袋越發昏沉,靠着椅子的身體越發疲憊,直到最後他感覺自己已經停止了思考,成了躺在砧闆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那個煩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已經放棄掙紮的旅人指尖動了動,希望的激流緩緩淌過心尖,帶來微弱求救的希望。
嗡嗡的響聲在耳邊回蕩着,隐隐聽着朗姆琴酒的名字交替出現。
在審訊室的第三天,中野良唇瓣幹渴得裂開了,有個健碩的黑影靠近,給他灌了一杯水。
驟然得到水分的滋養,中野良隻感覺自己就像是久經幹渴的大地突然得了雨水的滋潤,泥土得到了一點水分,便拼命地吸收着,超出了自己的蓄水上限,還在不斷地吸納着,直到水分沖毀了泥土的防線,彙聚成洪水沖洩而下。
胃部一陣陣翻湧,中野良直接吐了個天昏地暗,接着便是意識失去了一瞬。
想要睜開眼睛,然而眼球滾動了一圈,卻始終沒有辦法撐起眼皮,連說話的聲音都沒了,看起來跟重病不起的病人也沒什麼區别。
伏特加皺眉,瞪了那人一眼,拿出組織研制的藥水紮進中野良的大腿。
“等大哥指令。”
審訊員B帶着些許餡媚地恭敬地送伏特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