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正是如此,中野良才不信任自己吧……
蓦然生出了惆怅。
酒保端起酒杯輕啜一口,默默地感受着新解鎖新奇的情緒。
……
夕陽落在身上,卻無端帶來了冷淡的顔色。
川口一身西裝皺皺巴巴的,面容憔悴,滿頭的白發亂糟糟的耷拉着,雙目無神,嘴裡喃喃自語着些旁人聽不懂的話語,看着就是街頭瘋瘋癫癫的乞丐老人,引得旁人連忙躲避。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今井……今井……”
神色恍惚地朝着前方走去,走着走着就來到了往日友人的舊址。
對不起……對不起……今井……對不起……
當年今井明川意外身亡後,川口将這裡買下來了,當年與中野良相認後,便把這一處房産還給了他。
隻是中野良來過一次,印象中的景物早已消逝在那場大火,沒有遺留下半分,簡單維修了一下後,便再也沒有回到過這裡。
而現在這片小區已經失去往日的繁榮,成為了人煙稀少的舊城區,危樓聳立,劃入城市改造計劃的區域即将要被拆除。
路邊野草叢生,偶爾傳來幾聲鍋碗瓢盆碰撞的響聲,除此之外竟再無其他聲音,看起來荒涼至極。
川口呆呆地站在門外,呆滞地念叨着什麼。
夕陽逐漸西下,月光灑落大地,路燈閃爍了兩下便亮起,隻是潔白無瑕的白光怎麼看怎麼諷刺。
“對不起……對不起……”
小良……對不起……
……
【我要死了,波本先生。】
彼時安室透正忙碌着早餐,臉上帶着輕松的笑容,忽然電話震動。
盯着來電姓名,安室透以為是之前的事情沒有處理幹淨,中野良一大清早地又遇到了什麼急事,指尖滑了一下,接通瞬間,那端傳來急促的呼吸聲。
安室透忍不住皺了皺眉,立即關掉火源轉身去拿外套和車鑰匙,怕開口怕驚擾了敵人緻使對方陷入更危險的困境,便保持沉默。
那端過了兩秒,忽然傳來中野良沙啞的聲音,跟料想中的不太一樣,雖然内容有些驚人,但語氣裡卻是帶着一絲委屈。
安室透:……?
【波本先生…我腦袋好痛……】
中野良吸了吸鼻子,說話都不那麼利索了。
【我感覺我好像要死了……】
安室透:【……你現在在哪?】
【我在房子裡。】
中野良說着,那邊傳來一聲咚的一聲,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似的。
【你現在在哪裡?】安室透問。
那邊傳來急促的呼吸聲,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着這個深奧的問題,【……我不知道,地址太多了…我想不起來了……】
安室透:……
耐心引導對方慢慢回憶,奈何對面那個病人也不知是不是審訊室的後遺症,三句不搭主題,問了半天都不知道地址在哪裡。
一會兒又說地闆好涼快好舒服,一會兒又說腦殼很痛,想吃糖果,但是糖果又好遠,拿不到,一會兒又說手表好像壞掉了,睡之前看是8點,結果睜開眼睛看還是8點……
【安室君,我想吃檸檬蛋糕…甜甜的…好好吃……】
啪嗒聲音響起,安室透猜是手機落地了,再次開口也沒了回應。
安室透頭一次覺得自己腦殼也有點疼。
稀粥浮着些許細小的肉沫,淡淡清香的肉香撲進鼻腔,奈何現在這舌頭什麼味都嘗不出來,再美味的食物也食之無味。
中野良拘束地捧着碗,有些受寵若驚地喝着溫度恰到好處的稀粥,就差把臉埋進碗裡了。
咽了幾口溫熱的粥,空洞洞的肚子舒緩後帶來了一絲刺痛感,十分的不适。
中野良沒管,仍舊把臉埋進碗裡,強忍着狼吞虎咽的沖動,優雅(?)地用勺子把粥送進嘴裡。
安室透坐在一邊,嘴角啜着一抹溫潤的笑容:“中野君可以慢慢喝,不用着急。”
“啊、啊,好、好的,謝謝安室桑……”
中野良想問自己怎麼來的醫院,想要跟安室透道謝說聲又麻煩他了,偷偷摸摸看着低頭用手機處理工作的安室透,又默默地把話咽了下去。
摸了摸還在叫嚣着餓卻又有點翻湧的胃部,中野良還是放下碗筷,怕吃得多了會吐出來。
安室透把視線從手機上收了回來,看了眼針水所剩無幾的滴瓶,便摁了一下響鈴叫來護士。
醫生給中野良做了個檢查,交代完醫囑,便辦理出院了。
“走吧。”
“……好。”
中野良乖巧地點了點頭,拎着醫生開的藥,呆呆地跟上波本的步伐。
“這裡是我一個朋友開的醫院,不必擔憂組織會知道。”
安室透溫和地說道,“後天記得來複檢。”
中野良乖巧地點頭:“好,我知道了。”
坐上了馬自達,中野良才緩過神來,正了正神色,主動跟波本說起這幾天的經曆,交換了一波情報。
“所以确實有朗姆的手筆啊……”
中野良若有所思地點頭。
安室透看着前面的路燈,嗤笑一聲,“更多不過順水推舟,主謀還是占邊。”
隻是這舟推得有多遠,那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剛出了史丁格這檔事,又來一個疑似不安分的中野良,組織多少也想敲打一番,占邊看準了這一次的風向,朗姆也不過是順了組織的水罷了。
當然,波本跟酒保聯手搞事,剛好粉碎了占邊的陰謀,順便把攪和朗姆計劃的鍋甩到了占邊身上,一箭雙雕。
雖然朗姆有些可惜,但中野良這個部長的位置雖然重要,還不至于讓他浪費太多時間去惋惜。
更何況酒保是自己陣營的,雖有些野心,但還在掌握之中,中野良作為酒保手下的重要成員,那自然也是他的囊中之物,收服的機會損失了一次還有下次。
“唉……人生真是不容易啊……”
中野良幽幽地歎氣。
“C君說得對,我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
安室透擡眸看了眼後視鏡裡惆怅的中野良,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
畢竟想要往上走,就不可能永遠都一帆風順,中野良今天經曆的他也經曆過,甚至于比中野良還要危險萬分。
心态和想法固定在一個模式裡,那才是最危險的。
“川口要出來了。”
安室透提點了中野良一句。
組織要放棄川口了。
中野良瞬間領悟了安室透的意思,挑了挑眉,“行,正好……年輕一代該上位了。”
川口看重的,那可都是……潛力股呀,現在歸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