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橋拉了下他的袖子,搖搖頭。
這是,不用起屍的意思?蔣春又退了回去。
“満崽兒,記錄。”袁承德又喊了一聲。
袁滿立馬把紙筆拿了出來,盯着自家阿爹。
袁承德揚聲道:“死者吳秀秀,年十八,身長六尺八寸。死亡時間約為三月廿十六日子時至寅時。”
這是提前問過的死亡時間。據說前一日戌時三刻還有婢女進屋給吳秀秀送過水,之後便熄燈歇息了,直到第二天早晨卯時再進屋就發現吳秀秀已經死了。
根據屍體死後約莫一個半時辰才會僵硬的時間推斷,吳秀秀大約便是子時到寅時這段時間死亡的。
袁承德不懂藥理,此行也就是給顧橋打個下手。說完幾句基礎的情況,就往邊上讓了位置。
顧橋接手,上前兩步站定,闆着一張小臉往棺内看去。吳秀秀的皮肉已經腐爛看不出面部呈現的狀況,隻能擡手捏開她的嘴看了看。接着又執起屍身的手看了指甲狀況。
然後顧橋解開屍體的外衣,裡衣已經泡在發黑的屍水裡看不出顔色。他拿出一雙加長的筷子,小心地動着,盡量不碰觸屍體,把屍體的裡衣掀開,腹腔暴露出來,顧橋用筷子拔了兩下,面上一愣,随即看向一旁的袁承德。
袁承德走過去一看,不動聲色地朝他點了點頭。又朝着外頭休息的衙役們看了一眼,随後搖了搖頭,最後朝孟九安的方向看了一眼。
顧橋點了點頭,啥也不說了,拿了一個勺子,直接舀了一勺屍水放到事先加好藥物的半杯白水裡。
黑色液體入水緩緩散開,而後黑色開始退去,慢慢開始分層,一層淡淡的藍色油狀物浮在了水面,中間的水層透着絲絲紅線,有些粉末狀的物體沉入水底。
袁滿一動不動将顧橋和自家阿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這是有了發現,還不好說?
須臾之後顧橋慢慢退開幾步,朝着袁承德點了點頭,示意可以了。
他幾步走到外面的空地,脫下罩衣和手套,張口就喊:“滿哥,再給我噴點。”
跟着出來的袁滿擡手就将剛才沒用完的‘驅屍水’往顧橋身上噴。
晾了好一會兒,顧橋才摘下面巾,朝着不遠處的孟九安幾人喊道:“九哥,來一下。”
遠處的孟九安和吳印聞聲朝着這邊走來。
顧橋也不廢話,少有的正經,直接就彙報了結果:“吳二小姐确實喝了不少含有龍前柴胡的湯藥,加上她自身身體虛弱,才會不治而亡。”
“并且我在她的血液裡發現了雷公藤的成分,藥的分量很微弱,還沒到緻命的量。從表象來看應該是慢慢累積起來的。因為身體死亡,才在指甲表現出來,她的指甲是青紫色的。”
孟九安這會被日頭曬得有些晃眼,眯起了眼睛:“雷公藤?”
一旁的吳印接了話:“雷公藤是味藥材,味辛、苦、涼,有大毒。主治麻風、濕疹、疥瘡腫毒,有祛風除濕、活血通絡、消腫止痛之功效。”
顧橋點了點頭,認可了吳印的話,又補了一句:“這藥材挺常見,很多山上都有。民間多用來殺蟲毒老鼠。怕是不好查。”
“也就是說吳二小姐喝的藥裡被人放了雷公藤,還被換了龍前柴胡。”孟九安轉身,看着吳印問道,“吳當家的,你妹子平常吃的藥裡可配有雷公藤?”
吳印皺着眉搖頭:“我妹子平常吃的多是些補身體的藥,哪裡會有雷公藤這種大毒之物,那不是要她的性命嘛。”
“小翠這賤婢,怕是下了雷公藤又怕被發現,就換了和柴胡外形相似的龍前柴胡來害我妹子。我妹子到底是哪裡得罪她了,要被這般處心積慮想法害她性命。”
吳印狠狠咬牙,目露兇光,不管不顧當着孟九安這縣令的面就放了狠話:“我非刨了她的屍體挫骨揚灰不可,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聽着吳印的惡言狠語,顧橋擡頭看了孟九安一眼:“九哥,此外還有一個發現。”
“什麼?”孟九安看向顧橋。
顧橋直接爆了個冷雷:“二小姐懷孕了,快兩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