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天,一大早顧橋和東方懷鶴就相挾出了門。
兩個人興緻勃勃的,說是去商行裡處理一些交接的事宜。順便貼個招人的告示,見見那些想回來接着幹的掌櫃和夥計,混個臉熟。
孟九安這個大股東就直接當了甩手掌櫃,窩在書房處理公務。誰讓縣令大人公務繁忙呢!
饒是有孫文輔幫着處理,也是瑣事一堆。等他忙完手頭的事,手邊的茶水剛好喝完,水壺也空了,便起身打算去廚房打壺水。
天穹碧藍一色,雲絮似輕紗遊弋。不早不晚的時辰,衙門還挺安靜。
孟九安剛走到銀杏樹下,就見袁滿一瘸一拐的從拱門那頭過來了。連忙上前兩步伸手去扶:“怎麼了這是?”
少年臉上全是汗水,濕哒哒的黏着額發,臉色發白,靈動的貓眼兒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有氣無力的。
孟九安把人往樹下的石凳邊扶,關切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袁滿也沒推脫,就着孟九安的手坐到一旁的石凳上,輕輕地道了一聲謝:“多謝大人。”
孟九安掏了手帕給袁滿擦汗,給少年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發白的臉上染了紅暈。
“春爺罰你了?”孟九安猜測着說道。
“沒有的事。”袁滿立馬否認,垂着腦袋有些沮喪,“之前設計抓林魁那天,我不是差點摔了一跤嘛。師父說我底盤不穩,一定是這段時日疏于練習,讓我加倍補回來。”
“打不過人家就算了,自己摔一跤那也太丢人了。”少年的鼻音透着點懶懶的嬌憨,可愛極了。
“春爺給你加練了多久?”
袁滿伸出一個手指頭:“早晚,各一個時辰。”
孟九安皺了皺眉,晚間就不用說了,早晨一個時辰的加練,就是說要比往日早起一個時辰,難怪小貓崽最近看着眼底都有淡淡的青暈。
“然後呢?”
袁滿眨巴了一下眼睛,大人是怎麼知道還有然後的,莫不是會讀心術,看一眼就知道。
“還有一個,一個時辰的梅花樁和半個時辰的馬步。”
孟九安抱臂而立,居高臨下,将少年籠罩進自己的陰影裡,拖長了尾音問道:“還有呢?”
袁滿咽了咽口水,突然有點緊張,莫名覺得他家大人好像不高興了,小聲道:“鶴叔說我對戰經驗少,對上老手容易吃虧,每天還有半個時辰的對練。他和師父輪着來。”
小袁捕快最近的日子那是相當難過,連巡街都是緊着時辰的,每日兩眼一睜就是加練。
雖知兩位長輩都是為了自己好,但這麼高強度的操練真給他累得夠嗆。
孟九安認真打量,發現少年臉上有一道擦出來的紅痕,右邊的褲腿有些髒,膝蓋的地方有嚴重的磨損。
心下一緊:“摔跤了?”
袁滿下意識縮了一下腿,然後疼得臉一抽。
“别亂動。”孟九安蹲下身子,伸手卷起袁滿右邊的褲腿,少年白皙的膝蓋上一片烏黑淤青,還有一些破皮沁着血絲。
袁滿天生皮膚就白,小小的傷口看着分外觸目驚心,孟九安不禁皺起了眉。
“我沒事啦,不嚴重的。”袁滿撓了撓頭,他的情況自己知道,真沒多大事,就是皮膚白看着才有點吓人。他家大人這麼一臉不渝地看着他還有點吓人呢。
“我就是腿突然抽筋了,沒站穩,摔了一下。”
咕噜咕噜差點滾成個煤球,衣服都髒了呢。要不是落地那一下他提氣給穩住了,現在怕是臉朝地拍那兒了。
孟九安看着小貓崽懂事的模樣伸手揉了下袁滿的頭:“下午不用去巡街了,給你放半天假,好好休息休息。春爺那裡我去和他說。”
話還沒說完,嘴裡提到的人就一路小跑着進了院子,一見到袁滿就急切地問道:“大年說你從屋頂上摔下來了,傷着沒?”
“怎麼突然就從屋頂上摔下來?平日裡蹿得那麼歡快,是不是分神了?”
蔣春走進了一眼便看見袁滿那露在外頭受傷的膝蓋,頓時滿是心疼,嘴上道:“你這孩子,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這麼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