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他面前啪的一下出現了一碗冒着苦味兒的藥汁子。
顧橋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溫聲道:“滿哥,你的風寒藥。”
袁滿:……
好的!他立刻馬上就喝。
袁滿端起藥汁子就是豪邁的一口幹,瞬間苦得一張漂亮小臉皺成一團。一隻手摸索着茶壺緊急給自己來了一杯水,去去苦味。
小袁捕快合理懷疑自己這是被牽累了!
全然忘了自己早上那會其實也不想喝藥。
一直躺着曬鹹魚的孟九安忽然活了,開口吩咐道:“橋兒,說好的蜜餞給你滿哥。”
“躺着吧你!别亂動,當心針歪了!”顧橋沒好氣的兇人,轉身從自己懷裡摸出個油紙包,把裡頭的蜜餞抓了幾顆塞進袁滿手裡。
“滿哥快吃。”
“謝謝橋兒。”
袁滿把手裡的蜜餞塞了一顆到嘴裡,酸酸甜甜,是甘草話梅,好吃~
“橋兒,給我一顆。”
軟榻上的孟九安發話了,一隻手橫出軟榻攤開。
“不遵醫囑還想吃蜜餞,美得你!”
顧橋嘴上兇巴巴的,手上倒是老實,立馬抓了一顆放進他九哥手裡。
順道也抓了幾顆遞給了東方懷鶴。
顧小爺公平正義,大家都有份兒。
蔣春安置完馬車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屋子人都在吃蜜餞。
“回來了。”東方懷鶴擡眼看向蔣春,把桌上倒好的茶水推了過去。
蔣春接過仰頭就喝。他進門時自然也看見了躺在軟榻上紮針的孟九安,倒是沒怎麼驚訝,隻以為是自家大人是在例行治療。
“怎麼樣,你們剛才去柯府轉了圈,問出點什麼沒有?”東方懷鶴合上話本子,随手擺到一邊。
說起正事,袁滿抓了抓下巴,把柯府幾人說的話大緻複述了一遍。
“當年跟着楊家兩位小姐一起去泰安寺的人一共五位,一個車夫,兩個護衛的家丁,以及兩位小姐各自的貼身婢女。”
“這其中有兩個不在府裡了。一個是其中一名護衛,另一個是楊大小姐的貼身婢女,叫念桃。據說是回楊府後嫁人了。”
“至于柯娘子和幾個下人的口供,都差不多。她們那日出行一路順暢。進泰安寺的時候,楊大小姐覺得人多張揚,把車夫和家丁留在了寺門外,隻帶了兩位婢女進去。”
“進去之後人就分散了。兩個婢女去辦事。兩位楊家小姐入大殿參拜,後頭就遇上了匪徒持刀抓人。”
“柯娘子,也就是楊家二小姐運氣好,被抓的路上摔了一跤跌下矮坡撿回了一條命。”
袁滿說完還有一點點同情兩位楊家小姐的遭遇。
東方懷鶴瞧着小崽子擺在面上的小心思搖了搖頭:“大春,你這師父當得真是不夠格。”
蔣春被呲的莫名。啥??
東方懷鶴相當無語。好好一孩子,被教的小白兔似的,人家說啥就信啥。他在這個年紀早就見識過世間冷暖人心險惡了。
蔣春蓦然回神,面露慚愧,道了句:“我确實失職。”
小崽子從小就聽話懂事不讓人操心,他确實忽略了這一點。作為一個捕快可以有良善之心,卻不能天真純良。這樣很容易被騙。
再者他們這樣的職業,太輕信别人的話很有可能危及性命。
袁滿有點懵圈。這,打的什麼啞謎,他怎麼聽不懂啊?
倒是正在給孟九安拔針的顧橋說了句:“柯娘子聽起來運氣挺好啊。一起出門,一起被抓,她掉個矮坡竟然還能撿回條命。看來很得佛祖保佑。”
“倒是那幾個婢女護衛車夫,五個人還找不到兩個小姐,怪廢物的。”
袁滿歪了歪頭:“你的意思是……”
躺床上的孟九安淡淡接了話:“運氣這東西确實存在,找不到這種事也有可能發生。我們辦案要講究事實,不要輕易被别人未經論證的話影響了判斷。有疑問就去查證。”
“親近的人固然知道的最多,但我們這些辦案之人可隻是外人。能知道的都是該說的能說的,那些不該說或者不敢說的事情,外人是不會知道的。”
孟九安提點完内心湧上一些笑意。在人心冷暖的這一塊,兩個小的顯然是截然不同的心态。
顧橋雖然小,但流放邊關那幾年卻早就學會了人心險惡,因此對于不确定的事,根本不會輕易産生同情。
反觀袁滿,将将長成的少年從小被人保護的很好,純善真摯,有着一顆同理心,反而會因此容易輕信他人。
袁滿點頭,恍然大悟。
當時在柯家幾個下人都是得了柯守信首肯才開的口,顯然是挑着能往外說的說。
也就是說,這裡頭未必是全部。
“屬下明白了。屬下會從旁人處再去打聽情況,還有楊家那頭也是。”
東方懷鶴踢了蔣春一下。
看看,多聰明的孩子,一點就透,要你這師父有何用。
蔣春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
他确實不是一個盡職的師父,得好好反思反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