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點了點頭:“嗯。常來。這個曹文峰的姐姐很疼他,隔三差五就會過來,給他送點飯菜啊送點衣服什麼的。他姐是個寡婦吧,好像一個人住在柳泉鎮裡,估計就是為了方便照顧和過來看望他。”
“我記得有一次吧,我還聽到他姐說等他出獄了他倆就換個地方住,說柳泉鎮這頭窮鄉僻壤的什麼都沒有,想買點好點的衣服首飾也找不到店兒。也不知道一個寡婦穿金戴銀給誰看。”
“穿金戴銀?”袁滿摸了摸下巴,“周牢頭,他姐姐穿的很富貴嗎?”
“那倒是沒有。”周遠擺了擺手,“就是每次過來我瞧着他姐都穿的幹淨整齊,衣服也新,頭上還會簪個銀簪子什麼的,花樣還換着戴呢。”
“你别看就這種打扮,在柳泉鎮這地方已經算得上有錢人家了。”
袁滿看向趙南。
趙南今天既然是陪着一起來出外勤的,自然也知道他們來這裡就是為了查一筆所謂的‘财’。
于是也開口問了一句:“周牢頭,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們一般收多少好處費才給人換最好的牢房?”
大家都是同僚,這種獄卒私底下收點好處費給人點方便的事情隻要不觸及底線,上頭的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周遠也不瞞着他倆,伸手比了個二,又比了個十。
然後說了兩個字:“一年。”
二十兩一年。
袁滿咋舌,這比他一年的俸祿還高。曹家姐弟一個坐牢一個寡婦也沒再嫁,怎麼拿得出這筆錢的?
看來他家大人猜的事,十有八九是猜中了。
“老周,你讓我提回來那小子我帶回來了,給你關審訊間了啊。”
屋外傳來了一道男聲,周遠應了一聲,看向袁滿兩人:“兩位同僚,人帶回來了,現下就去嗎?”
“好,有勞了。”
兩個人跟着周遠往外穿過閉塞的甬道進了一間專門隔出來的小房間。
說是審訊室,其實就是一個單獨封閉的牢房。曹文峰就關在欄杆裡頭,牆上大概是為了恐吓犯人給他們點心裡壓力,挂了不少血迹斑斑的刑具,看起來挺唬人。
欄杆外頭貼着牆擺了幾張供人坐下的椅子,周遠随手拖過了兩張,對着袁滿兩人道:“坐坐坐。”
袁滿抽了抽鼻子撇了一眼挂着的刑具,這假作的,全是豬血的味道。不要問為什麼,他家幹啥的呀,某些味道不要太熟悉。
他轉回頭來默默窘了一下,怎麼感覺怪怪的——好像隔着栅欄看猴似的。
欄杆裡的曹文峰五短身材,長得其貌不揚,突然被人帶到這邊明顯是吓着他了,句摟着背縮在牆角一聲不響地盯着他們看。
周遠率先開口:“曹文峰,這幾位是平川過來的捕快,有些事情要問你。你仔仔細細想清楚了,再回答。”
“聽清楚了?”
“聽,聽清楚了。”曹文峰老老實實點頭回道。
袁滿看得細,發現曹文峰聽到平川兩字縮了一下肩膀,眼神跳了一下看向地面。
少年人清潤的嗓音在牢房裡響起。
“日前我們衙門發現了一具屍骨,驗明身份是當年你們那起案件的受害者之一,柯府夫人楊淑柔。哦,當年應該是少夫人才是。”怕對方不清楚,他還特意解釋了屍骨的身份。
“你是因為什麼事情才進來的,應該不會忘了吧。”
曹文峰讷讷擡起頭來,露出髒兮兮沾着泥巴的臉:“官,官爺。當年的案件我不是已經交代清楚了嗎?您這是還要問些什麼?”
“什麼屍骨的,小的真的不清楚。”
“小的當時就是個望風的,得手之後就撤退了,期間發什麼一概不知。”
“你姐夫是周長興?”
“是。”
“家中可還有什麼人?”
曹文峰抿了下唇反問:“官爺是問小的家中,還是問姐夫家中?”
“若是小的家中,就隻剩下姐姐相依為命。姐夫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若說親人,也隻有我姐姐了。”
袁滿突的來了句:“周長興對你姐姐倒是好,留了不少錢财給她,所以日子過得才這麼滋潤吧。”
曹文峰張張嘴:“小的不知道官爺在說什麼。當初圍剿,不是已經搜的幹幹淨淨了嗎?因為分不清是正常經營所得還是犯事所得,所有财物一律充公。”
“哦,怕不是有漏網之‘财’呢。”
袁滿擡起腳猛踹在欄杆上,把幾人都吓了一跳。
隻聽得他慢悠悠道:“不然你倒是解釋一下,你姐姐一個寡婦,沒有婆家沒有娘家更是沒有再嫁。這些年她是靠的什麼日子過的這般滋潤,衣食無憂還能買新衣首飾來打扮自己,還能拿出錢财關照你這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