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女生走後,賀子祎還杵在食堂門口當門神,他手裡握着手機,感受到它震動,拿起來一看是路兆發過來的。
【無敵暴龍戰士】:“你在哪個門,我咋沒看見你。”
賀子祎低頭回複,“南門……”
剛打完打算發上去的時候,他忽然改變主意,删掉重發。
“我已經回班了。”
發完他就收起手機往班裡走。
這一路走來,有不少人嫌棄地看着他,有人避如蛇蠍,還有人把他當反面教材撇嘴和身邊人談論,都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這些外界的攻擊他不是第一次受了,如果是第一次,他會焦急上前辯解,會忍不住想把罪魁禍首揪出來。但他不是,他太知道就算自己那麼做了也不會有人相信他是無辜的。
反而還有人指着他道:“你看,急了急了。”
在枯燥的學習生涯一點事情都能被放大,一點瓜都能被來回吃最後的版本和原本的大相徑庭,他們隻關心今天有沒有瓜解悶。
賀子祎讓自己面無表情走着維護最後的尊嚴,到後面越跑越快,翻飛的衣服在行動間飄成殘影。
臨到班的時候他速度忽然降下來,他慢慢上着樓梯。
上完最後一節台階一轉彎就是十二班。
想到在食堂聽到有人要來堵他的話,賀子祎眼斂垂下擡腿又上了一節台階。
距離越來越近,他的速度卻更慢。
因為他聽到一陣吵鬧聲,是女生破口大罵的聲音,裡面還偶爾摻雜着一道冷淡但不容置喙的男聲。
賀子祎上完最後一節台階,靠在牆壁上偷偷朝那邊看了眼。
女生果然帶着她的好姐妹來了,來者不善地想進班,但全被站在門口的裴淮一人擋在門外。
裴淮校服扣子永遠記在第一個,手裡拿着他平時記分的本,單單往那一站那些女生再怎麼想進來也隻敢在門外嚷嚷。
“賀子祎把我姐妹欺負成這樣我來要個說法怎麼了,他自己敢做不敢當啊?”
賀子祎眼尖的看到裴淮眉毛蹙了下。
他知道了?
賀子祎像踩空了一截台階,心裡空落落的。
他對自己說,知道了也好,知道了就會自動跟他保持距離。
但目光還是忍不住朝門口望去,想知道裴淮的态度。
裴淮捏着筆,看了眼她們胸前别着的班級和姓名牌,毫不留情在門子上記下,“衣衫不整,扣分。”
“勾肩搭背,扣分。”
“故意串班,扣分。”
“誣陷同學故意找事,扣分。”
賀子祎一愣,随後笑出聲。這傻鳥就是行走的校規普法人吧。
他扭過身,頭靠在冰冷的牆面,從來沒覺着校規這麼順耳過。
女生急了,“我們哪故意串班了,你讓我們進門了嗎就在這瞎記!”
裴淮眼眸裡帶着冷意,“現在走,我就劃掉。”
女生要發脾氣,被身後的女生們拽住好說歹說勉強拉着走了。
賀子祎故意等了半分鐘之後才從樓梯口冒頭走進班裡。
果然,他一進來,班裡面瞬間不敢吱聲,比牆上貼的“入班必靜,進班必學”還管用。
裴淮從前排一路收作業到他跟前,提示他交。
賀子祎看着裴淮冷淡眉眼一直繃着的模樣,想起一分鐘前不苟言笑的某人還在門口跟護崽子一樣幫他。
他摩挲了兩下指尖,覺着這份癢直接癢到了心尖上。
交上作業後他便坐在開始埋頭寫題,在别人眼裡跟往常一樣。
“我才不要和強.奸犯的作業本放在一起,我嫌髒。”
賀子祎筆尖一頓。
班裡人其他人聽到這話均倒吸一口氣,他們心知肚明歸心知肚明,但這樣撕破臉皮說出來……這哥們可真是開了個大頭。
班裡頓時響起窸窸窣窣的讨論聲,不吵但很磨人,像短小但數量成群的蟲子在腦子裡蠕動亂爬。
又來了。
賀子祎深吸一口氣,正打算說什麼的時候,一道本子拍到桌面的聲音打斷他。
“那你自己去交。”裴淮把不想和他本子放在一起的男生作業重新扔回他桌子上。
說完又環視了一圈,“還有誰想自己交的,我全抽出來。”
班裡的聲音小了很多,沒幾個人舉手。
裴淮也全都按說的那樣讓他們自己交到辦公室。
賀子祎看着眼前這道已經盯了無數遍還沒寫出來的題,很輕很輕的眨了下眼。
—
臨到放學的時候,賀子祎正收拾着東西,發現自己筆掉旁邊女生的椅子下了,夏天穿的都很清涼,他不好意思自己彎腰去闆凳下拾,想讓對方幫他撿一下。
但女生聽到他的聲音後立馬誠惶誠恐的,像是看到了什麼兇神惡煞的東西,直接把筆從椅子下踢了出去。
看着被踢垃圾般踢出來的筆,賀子祎本來打算接筆的手一頓,改變方向向下撿起來,心裡說不上來的複雜。他還是道了聲謝,拎着書包起身離開了。
走的不遠還能聽到班裡人的交談。
“我剛和他對視了,你說我不會被他那個吧?”
“這可說不一定,咱們最近小心點,躲着他走。”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他肌肉記憶停下,在手機上給彪哥發信息。
——學校的事你散播的?
【陌生号碼】:“什麼?”
一看彪哥這态度就知道不是他找人散播的,上一次胡同對打已經把恩怨了結了,彪哥絕對守信,幹不出這事。
那是誰跟他有這麼大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