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還是得再回一趟日山,那裡是整件事情的開始。她抓上終端,穿上厚厚的保暖服,帶上拟态面具,重新回到了黑色頭發的平凡工作人員,在研究所調了一輛運輸機。
“授權成功,運輸艙門已開啟,路線規劃完成,請系好保險帶,預估到達時間為30分鐘。”
她降落在葉璇的駐地,日山在落雪,和上次與墨禾來的時候完全不同,這座山高大的植物被全部轉移集中在一個區域,駐地周圍都覆蓋了電信号的僞裝網。
透過窗戶看到葉璇的身影,蘇瑞又恢複了真實的面貌,銀色的頭發散在身後,被逐漸打開的艙門蒸汽噴的飛舞。
“蘇組長,好久不見啊。”葉璇依靠着艙門,雙手交叉在胸前,右手藏在了裡面,但蘇瑞還是眼尖的看到了醫療膠布。
“好久不見,葉組長,打擾你了。關于實驗标本的源頭問題我還想再來這邊看一看,也許能發現什麼線索。”蘇瑞開門見山,禮貌地沖着葉璇點點頭。
“你是在找那個機器小孩,是吧?”葉璇也單槍直入,“你來的時間比我假定的要早很多,墨部長已經帶人下月山了,按照計劃,這件事情隻能夠由你一個人完成了。”
“什麼?”饒是蘇瑞,也有點懵懵的。
葉璇借助身高和力量的優勢,一把摟住蘇瑞的肩膀并順手打開了她的僞裝面具,低聲說道:“日山的下面有一個巨大的實驗室,門口解鎖密碼是6753。軍事部内部有一些不聽話的蟲子,不要被它們洞悉你的想法。”
自己被葉璇摟住,遠遠的看上去像是兩個極好的朋友在散步。實際上蘇瑞有一點不适,但知道情況緊急,自己也努力的跟上葉璇的步伐,同時,也努力的跟上葉璇的思路。
“什麼任務?經過授權批準了嗎?有計劃和方案嗎?”蘇瑞連忙問道。
葉璇沒有理會蘇瑞的一連串的提問,一直警惕的看着周圍,直到帶着蘇瑞走到一個石墩前,将芯片卡對着一個小的回收裝掃了一下,面前的石牆瞬間打開。
蘇瑞被身後的手推進去,“一級機密,祝你順利。”
原來整個都是僞裝,蘇瑞站在巨大的空間中,裡面是R型仿生軍隊依次站在洞中的邊緣處,處于充電待機的狀态。
懸浮燈照亮了這個巨大的石窟,她這才看到在最深處有一個小小的石壁。自己确認那些仿生人沒有把自己視作威脅後,才快步走向石壁,輸入了葉璇告訴自己的密碼。
“嘀嘀,密碼輸入成功”
石壁移動,終于進入了那個實驗室。等到看清了裡面的結構,蘇瑞卻很難踏進去,這和父親經常帶着自己去玩耍的那間實驗室一模一樣。
然後實驗室就爆炸了,父親被吞噬在火焰中。
“蘇瑞,你來了。”智腦的全息投影站在門口,拿着終端優雅地看着蘇瑞,“你穿的很多,我已經提高了室溫,請脫下厚重的外套吧。”
蘇瑞告訴自己要快點集中精神,連忙點頭,順從的脫下外套,一旁的助理仿生人上前接過。
“好久不見,您的移動範圍增加了。”服從智腦的指令在他們入學的第一年就被反複強調,蘇瑞無論心理多複雜多想詢問什麼,還是按住好奇順從的回複。
智腦輕輕笑了笑,漫不經心的坐在實驗台上,撥動着從天花闆上倒挂着的麥穗。蘇瑞的目光停留在麥穗上,那是自己小時候給父親做的第一份模型。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拜托誰,墨部長推薦了你,思來想去,确實隻有你的匹配率和完成度是最高的。”智腦似乎在糾結什麼,在半人高的實驗台上虛空的走着,微微皺着眉頭思考起來。
蘇瑞沒有說話,隻是仰着頭,靜靜的等待智腦的命令。反正,自己也一個人,确實是最好的選擇。
“經過數據流分析,我發現有一些研究人員内部出現了反叛組織的枝條,你在研究所遇襲就是朱與清就欺騙了我的監管,這讓我很無奈。”智腦搖搖頭,面帶沮喪,“很遺憾,我隻能理解人類的主要行為,卻無法分辨少數行為。這種缺失提高了地區風險指數,朱與清就是例子。”
“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幫助我,教導我——像你的父親一樣。”機械的女生帶着設定好的溫柔嗓音,聽上去空洞又理智。
蘇瑞有些吃驚,往後退了一步,重複道:“讓我,幫助你,教導你?我不再是您的前三管理員,不具備撥正職權。”
“瑞瑞,你應當教導我,你忘了,你承諾過會做我一輩子的老師。”智腦從實驗台上下來,緊緊貼在蘇瑞前方,想要從她堅定的目光中找到破綻。
蘇瑞正視面前的智腦,它似乎給自己升級了勸導闆塊,便認真的思考說道:“您好,我并沒有——啊!”
身後的仿生人助理忽然用匕首劃開蘇瑞的後側脖頸,将生物接口硬生生的插入,内嵌的神經觸手遊走在蘇瑞的頸椎處,迅速控制了蘇瑞的身體。同時,劇烈的疼痛和排斥感瞬間沖入蘇瑞的大腦,強烈的刺激讓原本有舊傷的大腦疼痛的更加厲害。
蘇瑞感覺自己被封印起來,掙紮的靈魂想要控制自己的身體,卻被神經觸手接替了管理權,巨大的害怕和恐懼蔓延過來。
“瑞瑞,你說過的,會做我一輩子的老師。”智腦固執的繞着蘇瑞緩慢的旋轉,好像一定要等到蘇瑞的承認。
“好吧,看來那場大火以後你的腦子真的壞掉了,什麼也存儲不了。”智腦打了個響指,微量的電流透過神經觸手刺激着蘇瑞的神經和肌肉,大腦也抽痛的厲害,使得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過了30秒,智腦站在蘇瑞面前,神經觸手讓自己緩慢機械的擡起頭,目光因為長時間沒有眨眼顯得有些空洞散漫。
“記起來了嗎?”智腦俯下身,低頭問道,眼睛裡都是對蘇瑞的疼惜。它擡起手,想要撫摸蘇瑞的面孔,卻穿過蘇瑞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