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面色不改，甚至沒有分給一旁的肌肉男一絲表情。

“我無法識别，請說出樓層号。”

面前電梯門逐漸合上。

蘇瑞的手不經意摸了摸輻射棍的頂部橢圓。

“啪——”金屬門合上的那一刻，蘇瑞将棍頭的蠅眼抛向攝像頭，在信号關閉的一瞬間，身後的人配合默契，右腳上前一步抵住仿生人的後背，将他削瘦完美的人造臉毫不留情地攆到前面牆壁上，直到瞳紋解開限制後點了第二個按鈕。

電子監控室中的畫面确實一閃而過。

在監控人員眼中，不過是常見的信号不穩。

下一秒，恢複如常。

仿生人的頭晃了晃，算法告訴它此刻應該繼續低頭，露出吸引人的胸肌和手臂。

進門到處都是巡航電子眼，踏出去一步，四五個圓形電子眼将紅外線對準兩人的腦袋。

“身份驗證失敗，請”

兩人的畫面被傳入監控大廳，一衆人都看着身後女人的眼神。

綠色、黑色交錯的頭發被編成長長的馬尾挂在身後，黑色的暗金屬無框眼鏡下幽深的綠色瞳孔盯着屏幕一動不動。

她原本翹着腿，雙手優雅略有威壓地撐着身體，看到兩人後不自覺地收緊了鑲嵌金屬大雁形狀的墨綠色長指甲。

整個監控空間沒有人敢發出聲音，來自身後的戾氣愈來愈中。

削瘦蒼白的臉龐帶着恹色，就連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一改之前能在她身上的禁欲冰冷的特質，今日在巨大的指揮中心裡，物偶師坐在最高一層，隔着巨大的玻璃闆，仿佛一個無形督促的監控。

“放他們進去。”

面前的紅外線撤了開來，蘇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面前的監控。

那一秒，大家都以為她發現了自己，渾身瞬間冒起了雞皮疙瘩。

整個二樓像是一個巨大的售後中心，到處都是破壞嚴重的仿生人。

走廊上還有未清理幹淨的血迹和噴射的組織，部分門口堆滿了各種肢體，手、腳、上肢、背部、大腿，各種部分胡亂的擺放在一起。

直到走到走廊盡頭，一扇門關閉着。

看到潔白門上熟悉的紋路，蘇瑞的瞳孔縮了縮，一側剛好挂着一條小小動漫魚的挂飾。

那是小魚經常帶着的“幸運符”

一股格外強烈的感覺迅速冒出，打開它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那一刻，一種靈魂的害怕和悚意深入骨髓和心髒。

“開嗎？”

身後的人問，自己沒有力氣回答。

貼上來的懷抱抱住僵硬的自己，輕聲問：“你的體溫、心率都在上升？”

翻湧上升的無盡痛苦沖擊着蘇瑞的大腦，她不明白這種痛苦從何而來，隻是每當那個紋路出現在視線裡，她的靈魂就像受到編輯好的設定一樣劇烈抽出。

汪洋傾畢的波浪裹挾着暗流嘲笑神經的脆弱，又拼命地灌腸般地塞入任何可以的空間，撐開每一處神經的皺褶。

雙腿一軟，幸好身後的人攔住了自己。

“蘇瑞！”

自己從對方着急的眼睛裡看到滿頭大汗、面色蒼白，稱得上是見鬼的自己。

不能這樣。

她用力捏了把大腿，讓劇烈的刺痛回籠意識以後低着頭安靜了一會兒才恢複過來。

“我們先去看治療師，這裡可以派人來查。”

墨禾認為蘇瑞的狀态不對，想要抱着她離開卻被阻止了。

她喘了口氣，努力站起來，“這裡是一個誰來誰都走不掉的地方了，為什麼好夢，也就是虛拟空間要把地址設在這裡，因為這裡沒有管制權，就算人死在這裡，沒有戰争之類的原因，任何武裝力量一步也進不來。”

腿上的白褲子粘上了些許紅色，語氣帶着一以貫之的淡漠。

蘇瑞眼神避開那側的紋路，嗤笑一聲，懶洋洋地靠着門檻沒有說話，被銀發遮擋的灰色眼睛盯着鞋面，沉默不語。

“我倒要看看，能翻出多大的天。”

一把拉開門，迎接兩人的是呆在玻璃箱裡的面容可怖的仿生人龇牙咧嘴表達感情。

詭異極了。

從上方厚重的導線插入了他們的脊椎，數據翻湧好似迷路的螞蟻，在屏幕上有秩序的亂跑。

六雙眼睛機械地跟随唯一的兩人，讓冰冷的房間更有冷意。

墨禾側頭看過去，一邊點頭一遍贊歎：“很厲害的工藝。”

“你會瞧不起比你低級的機器設備嗎？”

蘇瑞忽然問了句，沒來由的。

“嫉妒和偏見是人類特有的，我沒有這樣的設定。”

“呵，是的。”蘇瑞自嘲地笑了笑，往裡走的時候身側的懸浮倉終于發出了聲音。

羅西醒了，似乎還很生氣，捶着艙體暴怒無比了一段時間，坐在裡面安靜下來後，和蘇瑞大眼瞪小眼。

“你幹嘛不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