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的一端,一個身着緊身制服的工作人員,頭發緊緊盤在腦後,高挺的鼻梁上架上一副黑細的窄框眼睛,壓住了深邃嚴厲的目光。
對方正邁着從容不怕又氣勢非凡的腳步往蘇瑞這邊走過來。
不過是輕輕的一瞟,她整個人竟然愣愣地驚在原地好幾秒。
在蒙蒙的白色煙霧身後,一個一個漆黑的缸體出現了綠瑩瑩的大字
要自由
要死亡
不僅是她,蘇瑞身後的露莎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驚奇地說:“好夢中竟然有這樣的标語?”
“這怎麼了?”
蘇瑞剛剛來到好夢,在現實世界見慣了投機分子和滿世界恨不得天天開戰的各種主義堅持者,自己一般都是眼不見心為靜。
而對于面前不知道是人還是培育體的生物,看到對方被飼養長大的樣子,心中更是對惡意培育的痛恨。
“可是好夢”露莎挑起眉毛,不可思議地看着蘇瑞平淡的表情,“是永生之地,這裡用虛拟技術記錄數據和發展,是個沒有生和死的世界。”
“呦~這老家夥裝了這麼快小五十年了,終于露出馬腳了?”
順着甜美嗓子的來源,身後那個一臉嚴肅正經的研究員早已消失不見,轉而變成緊緊貼在玻璃上面的一個木偶娃娃。
“你?”
還未等蘇瑞提問,對方隻顧在整個龐大的玻璃牆面上東搖西晃的尋找什麼,嘴裡碎碎念:“不應該啊,不應該”
蘇瑞感覺褲子口袋裡面有個地方在劇烈的發熱,她假裝不經意地伸進口袋裡,發現是剛才從布朗太太小屋裡面拿到的機械蝴蝶
沒過幾秒,整個走廊裡警示燈瘋狂閃爍,尖利地蜂鳴聲傳徹整個蜂窩是的走廊
“華城唯一清醒的人,終于是死了”
僵硬的木偶說完這句話,轉身,用空洞的眼神看了眼蘇瑞,帶着一絲她看不懂的色彩
牆壁上的新風在飛快運作,蘇瑞在木偶旋轉的時候很靈敏地聞到一股味道,是獨特的白玉蘭的香味
就算蘇瑞貴為研究員,她也不過是在研究所偶然聞到過幾次國寶級的植物
“快走,安全部門的人來了。左轉直走300米,在第二個走廊交叉口左轉,坐加速電梯下樓。”
蘇瑞剛應聲,手就被露莎拉住,對方也一臉着急地拉着她跑了起來。
還沒離開這個走廊,蘇瑞分神往後回看缸先生一眼,對方還是不管不顧地将所有臃腫的部分和肥碩的身軀努力擠壓面前的玻璃,而三角形的印子更加明顯。
心髒莫名抽痛了一下
444和露莎的聲音如同鳴笛一樣督促着蘇瑞快點離開,她的目光所到之處,也是穿着不同顔色制服的工作人員
她嘗試伸手拉向另一個隻顧逃命的工作人員,大腦卻莫名的酸痛,不受控制的身體并不願意接受自己的控制
因此,食指的指尖剛碰到對方的防護服,她的身體就被拉走了
“等等”
露莎一臉着急地催促着:“等什麼等,等你坐上安全部門的刑訊椅還是我被大卸八塊再開始逃嗎?鬼曉得他們要罰你做多少個小時的志願工作?”
露莎的力氣超乎尋常地大,蘇瑞感覺到自己的右手手腕快要被捏碎了一樣,雙腿也不由自主地跑起來
在444的引路下,她們倆和剛剛進入的安全員擦肩而過,有些甚至是差點就打上照面了
奈何安全員的速度太快,加上地區主系統的控制,444根本毫無鑽空子的可能。
唯一的建議就是倆字:快跑
“前面跑步的,立刻停止,雙手高舉放在腦後,不要移動慢慢轉過來——”
有一組研究員發現了她們倆,露莎立刻帶着蘇瑞刹車,按照要求緩緩動了起來
順勢在蘇瑞耳邊安慰道:看我眼神行事
下一秒,她拔出自己的芯片一本正經地走到研究員面前,假裝害怕、但是努力鎮定的平凡路人:“稍等,我正在拿出身份芯片...”
芯片碰到研究員的平闆,發出“嘀嘀”兩聲,燈光變成綠色
蘇瑞也如炮制法,學着露莎的方法,緩慢走上前,拔出自己耳後的芯片
研究員的平闆也發出了“嘀嘀”兩聲,不過這次燈光變成了濃烈的紅色
而身後的露莎早就逃之夭夭,隻有蘇瑞被兩個研究員佩戴上了特殊的镯子,雙手不能夠動的厲害,否則會被微電流刺激神經,那感覺很不好受
“别逃了,你這個仿生人,回頭要和研究所報告他們仿生人都制造的太聰明了,現在都學會整容了”
一個研究員鄙夷地看了眼蘇瑞,坦言直白地評價:“顔值和腦子成反比”
蘇瑞微微揚起下巴,她可不認同對方這麼說
“我是誰?”
“仿生人就要認清自己的位置,”研究員将那個帶有露莎信息的平闆快要戳到蘇瑞臉前面了
剛剛被隊友詐騙,下一秒被研究員諷刺
現在怕是自己活着二十多年來遇到的第一次這麼棘手且混亂的情況
疊滿了背信棄義+輕視打壓的buff
等到被送進運輸車中,蘇瑞被塞進了一個有很多研究員的車廂内,大家都帶着手铐,面露難色
“你應該是個無辜的人吧?怎麼也被抓進來了?”
身邊護目鏡還沒有摘下就被塞進車廂的女孩,正關心着蘇瑞
“确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了啥就進來了”蘇瑞斟酌地回答
一旁聽到好幾個人都擡起頭,他們愧疚地說道“那真的不好意思,可能連累你了”
“你們在幹什麼?”蘇瑞假裝真的是路過的無辜客人,望向他們
一瞬間,他們像是踩到什麼尾巴了,瞬間安靜低頭
沉默了幾秒,一個脆嫩的聲音忽然響起
一直到蘇瑞很久很久以後回顧這件事,她還是靈魂受到了極大的震顫
“我們在抗争!”
角落裡,豎着雙馬尾的女孩甜甜地笑着,目光炯炯地盯着蘇瑞,再次信心滿滿地重複:“我們在抗争!”
“對,為人類的權益抗争”
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多,車廂裡面的人們受到彼此情感的熏染,也愈來愈打開自己的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