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山間傳來幾聲不知名野鳥的嘯叫，瘆人恐怖地令人頭皮發麻。

一股巨大的眩暈和沖擊深入蘇瑞的眉心，差點讓蘇瑞膝蓋一軟

“嘎——嘶——”

不知道什麼時候，身旁的古樹上站滿了黑漆漆的玄鳥，一邊撲騰着翅膀，一邊沖着樹下的人鳴叫

樹下的人僵硬地站在原地，五指不由自主地抽搐着，整個人被催眠在原地，一動不動

紅色的眼睛宛如吐着信子的白蛇，順着蘇瑞的腦神經尋找記憶和過去的所在

原本掩蓋在記憶入口處的迷霧淡淡散去，白色蛇頭吐着猩紅的舌頭陰狠詭異

在白色的霧氣全然散開之前，入口處的記憶濃霧又逐漸聚集了起來

反而是隐隐的刀傷出現在蛇的從頭到尾

鮮紅淋漓的傷口逐漸暴露在鱗片上

“想要我的命太多，你看上去還不夠格”

樹下的人從陰暗恐怖的腦霧病毒中清醒過來

“我已檢測到你的大腦遭受了[腦霧病毒]攻擊，444的聲音還未抵達腦海深處，就被蘇瑞的思維驅逐了出去，剩下零碎的發音

蘇瑞仰頭，看向遠處那個從頭到腳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眼見面前人畜無害的，卻能夠輕輕松松消解系統病毒

對方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桀骜陰冷，轉而驚愣疑惑，最後直到自己的經曆走馬燈出現在眼前，她的表情才真正僵硬起來。

管理？不會是管理員？

在朦胧的記憶碎片裡，在穿着開裆褲的自己面前，灰白色的瞳孔眼尾彎了幾分，一閃而過，自己已經重新回到了那個陰冷白霧的山頭。

在記憶回籠後，她就像被打服的老虎，态度一改剛才，迅速跑到蘇瑞面前

“好夢管理者，您好，我叫柯蓮”

“紅科律月教堂在哪裡？”

“在山頂，”柯蓮單手往遠處一揮，濃白的霧氣迅速散開，一條明亮蜿蜒的路直直延伸到山頂。

“你怎麼認出我的？”

柯蓮原本低垂着頭，聽到這話才小心翼翼地擡頭：“能夠抵制[腦霧病毒]的不是管理員就是賽博神經病。”

“賽博神經病？”蘇瑞一邊低頭晚上走，一邊觀察這裡的情況。

“到了山頂您就知道了。”

“哦”

蘇瑞也沒繼續聊下去，慢悠悠地走着，按照這個速度，興許晚上就到了。

“我還在追一個遺漏的NPC，您先上去，我馬上來。”

遠處叢叢的灌木胡騰胡騰的亂動，是剛剛逃竄的NPC。

柯蓮沒多說話，将拳頭抵在眉心，順勢退了下去。

原本蘇瑞沒注意，看到柯蓮的動作，莫名心中一跳，似乎有誰也曾這樣做過類似的動作。

“最近我的多處主機遭到攻擊，僅剩的服務器難以随時應答，請原諒。”444又帶着電音回到了蘇瑞腦袋裡

“不過我已經提高了你的優先級，所有運算協議以您為先。”

被青苔覆蓋的石階又滑又爛，還有幾處裂紋深壑，蘇瑞找了根堅硬的樹枝作為登山杖

“我的那些朋友們怎麼樣了？”

“我正想以溫和的方式通知您，主腦希望您加快速度完成任務。”444的聲音緩慢有力

“不止這一句吧”蘇瑞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手帕，繞着樹枝轉了好幾圈，才找到合适的發力方式。

“兩天内如果還沒有找到布朗太太，您的朋友會從療養中心前往數字監獄。”

“數字監獄？”

“好夢的三級懲罰區，用于懲罰嚴重犯罪的意識體，現在賽博精神病占據意識體的百分之六十八”

444的聲音又開始“嗚嗚”不清晰

“媽媽，你在哪裡？”

小烏龜努力地“攀爬”，四下尋找自己的母親

隐藏在綠紗鑽石下的驚人面孔低頭，順手抱住了那隻小烏龜，輕聲說：“寶寶要跟緊媽媽，神是不愛鬧騰的小寶寶”

“是啊，神，不愛吵吵鬧鬧的人”一身綠鬥篷的佝偻背影也伸出顫抖的手，遠遠指向“它正溫柔的注視你呢，孩子。”

順着那蒼老的皮膚，和硬闆的指甲，山頂上的紅色燈光在餘晖的照射下，反射出驚人的紅暈

燦爛的雲霞蜿蜒天邊，襯托着紅色神光，給山頂蒙上了孤傲溫和的外衣

而紅色光點周圍密密麻麻地圍繞着各式各樣亮堂的信号器，宛若宇宙星辰閃爍的洪荒銀漢

“凡是想到了神，周圍的信号器就有一個會亮”

眼前，是小米粒似的光點，在整個能夠仰頭看到的視野裡，忽明忽暗地閃爍着明耀的光亮

蘇瑞必須完全仰起頭，向極遠的方向眯起眼睛看，才能勉強看到信号器帶來的明滅邊緣

砂礫般鋪滿晦暗的天空，信号器源源不斷的持續發光，這裡是好夢世界中所有意識體“敬神”想法的最直接體現

同一時刻，浩瀚宏闊的好夢有數以億萬計的思念從不同意識體上發出來，點亮着周邊的信号器

這就是，賽博神仙嗎？

這就是，人類的念嗎？

這一刻，好夢真正讓蘇瑞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