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夠得到師傅的認可,我自是欣然接受的。
“好呀,那明日什麼時候開始?”
“辰時七點。”
“行,就這麼說好了。”
是夜,點開光屏,我找尋着适合明天修煉時的活衣款式。盡量輕便舒适,少些花樣修飾。一番精挑細選過後,我按下其中某套原地切換。對着鏡子比照一下,确認了自己的最終選擇。
關上小夜燈,躺在床上,我的腦海裡全是筱恬缈那個劇中女主女二同風乘行的場景。二人衣袂翩翩仙氣飄飄,與生俱來的默契感渾然天成。
之前我偶爾見過主次母行使飛行術的時候,不過她們由于擔心誤導我出現意外,盡量還是回歸普通人的平凡生活。想到自己很快也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我的心情比較忐忑激動。在冥冥的期待和小雀躍中,我過了好久才睡着覺。
第二日,大概是心心念念的緣故,我自然醒的時間提前至卯時六點。外面天邊浮色漸亮,底色仍黑蘊積壓着。見時辰未到,我又眯着眼睡了一會兒,至六點半才起床。
梳洗打點之後,溫碗粥喝,不冷不燙,草草喝完了事,順便簡單收拾一下小廚房。到師傅所住的院落時,剛好正值辰時七點。
師傅亦如約守時,在院落裡等着我。
“修煉地點位在山峰之上,我行雲行術帶你前去,你且靠近些。”
我走至師傅身旁,師傅調用靈力,我和師傅的腳下出現一團碩大的雲朵,将我們二人層層疊疊包裹住。随着耳邊風聲的疾速加劇,我和師傅竟原地憑空而起,腳下瞬間失去了重心感。
第一次飄于空中,我膽怯地抓住師傅的衣衫一角,緊緊閉上雙眼。師傅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胳膊,我的内心才安穩些。
過了一會兒,感覺周圍漸漸平靜下來。我慢慢睜開眼睛,發現我和師傅已淩于玄空萬丈般高,腳下的景物已融合化為一塊塊密密麻麻、錯落縱橫着的整體圖像。
天色大亮,底色的暗意已盡數散去。朝日埋于濃厚的朵朵白雲之中,微弱的光芒透過寸寸薄紗般的阻礙,散發出它原本就有的亮澤,逐步遞交世間萬物應知的真相。
師傅帶領我前往某個山峰的最高處,直至落了腳,我才從美不勝收的晨景中緩過神來。此處為一片遼闊無垠的草地,以及二十多棵稀疏的樹木交錯其間。
氣溫偏低,大約十度左右。濕度倒是極為适宜,即使是到了如今的深秋,衆多茂盛繁密的葉片草條依舊青翠欲滴着。大概是常年氣候的穩定保持,這裡的灌叢林四季常青,頂多隻是舊新葉的自然交替罷了。
師傅和我于同一樹下,我學着師傅的樣子打坐。
“此處環境通幽,靈風濃郁,對于初學者來說是相當适合的。閉眼冥思,嘗試将自己的精神力集中凝于下腹三寸處,此處為靈田。随後精神力遊走于腹胸腔直至頭頂,靈風醍醐灌頂,引其中靈力複舊徑以入靈田,逐步量變累積至質變,方可初入靈門者也。”
按照師傅所說的,我開始了嘗試。然而,由于是第一次的緣故,我遇到了些問題。涼爽冰意的靈風拂過枝頭,片片樹葉相互碰撞發出沙沙的聲音,惹得我難以集中注意力。
貌似過了很久,心路愈來愈亂。終于,我收回精神力,睜開了雙眼。
師傅依舊閉目凝神,打坐修煉着。窮極兩世,相似的場景,仿佛又回到前世師傅在桂樹下教習我誦讀詩文的時候。滄海桑田,物是人非,至少最在意的那個人,還未離去。
在大多數世人的認知裡,師傅平日的待客之道如同天空中溫吞的雲朵那般謙遜随和。然而,高深莫測的出衆能力與詭谲多變的雲遷之法同頻,不偏不倚的懸殊感令人膽怯止步。
前世時,暗中傾心師傅為之終生未成親的閨閣女子太多,光是我聽聞過的就有十幾則。即使是師傅未定親前,她們也從未向師傅表露心迹過。
我曾因自己作為師傅徒兒,被一大家閨秀盤問過師傅的相關事情。也沒什麼觸及隐私的,無非就是些生活瑣事罷了。我問她當初為何不近水樓台徐徐近之,而是如今為時已晚,隻能問些有的沒的滿足無聊的空虛念想。
她卻說,師傅并非凡人俗子,她自知無論是她本人還是師傅現在的伴侶,包括這世上的任意女子,沒人能配得上師傅。能夠在有生之年時不時見上師傅一面,已是不負韶華歡喜之至。
師傅學術造詣頗高,以異身名份示于衆人。雖不喜束縛從未考取功名,常年和朝廷有書信往來。一介草民居于邊陲之城,一紙國策草圖卻千金難求,可見其分量之重。
大概是如此成就,再加上師傅作為藍氏一族下一任家主的加持,使那些原本即使頗有才情也黯然失色的愛慕者們望而卻步。
其實隻有我知道,不是文采斐然的能力,不是位高權重的身份,不是衆人矚目的地位。真正将師傅和那些人拉開距離的,是師傅有意無意之間,給人那種雲裡霧裡、捉摸不定的感覺。
世人皆以為的棉絮雲層,不過是浩瀚天空中的零星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