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套?皮子倒是好皮子,但……誰會做?”白文澤不無遺憾地說道。
“我。你屋裡有針線沒?吃好晚飯,我就給你做,做完了打點硝晾幹就行了。”蘇南石轉動着兔子說道。
“你?小石頭,你……居然會做針線?”白文澤不無驚訝地說道。
“嗯。”蘇南石點了點頭,就不在出聲,一心轉動着烤架上的兔子。
明浩辰似乎非常讨厭女人,府裡除了廚房的大嬸幫傭,全府上下沒用一個女人,近身的事情,做為侍衛的南石自然是全包了。
他記得自己衣服破了,第一次用針線時被紮傷了手,他吮着手指求助似地看向明浩辰:“大人,用槍我會,但用針線,我……我……”
“誰都不是天生就會的!隻能靠自己!”明浩辰丢下一句話,給了他一個冷冷的背影。
從那以後,他慢慢開始學會了針線,從開始的蹩腳針線,到後來能夠縫補衣服,再到後來,已經做納鞋底、做簡單的四季衣服了。
明浩辰當了首輔後,日理萬機,他又一貫節儉,蘇南石學會針線後,就經常替明浩辰補衣服,一開始,衣服補得歪歪扭扭,明浩辰照樣穿着去上朝。
看到明浩辰穿着他補的衣服上朝回來,蘇南石驚呆了:“大人,你怎麼……怎麼穿着這個衣服去上朝了?别人會怎麼看你!”
明浩辰平靜地回答:“别人怎麼看我,不重要!”
這一句話,讓蘇南石的心裡甜了好久,這是明浩辰對他針線手藝的最佳贊賞。後來,他苦練針線,終于能夠讓明浩辰的衣服穿得出去了。
野兔肥美,烤了一會兒,就滋滋滴油,香氣把蘇南石從回憶中帶回了現實,他轉動着兔子,看着白文澤,道:“文澤哥哥,你一直住在山裡嗎?你說的那個大俠呢?”
白文澤把野果一個一個從樹葉上摘下來,回答道:“是的,至今住了十年多了!我師父啊……他雲遊去了,大俠快意江湖,行蹤不定,多則三五年、少則一二年,我已經習慣了。”
蘇南石接着問:“竹屋這麼小,他回來了住哪?”
白文澤朝屋前的兩棵大樹努了努嘴道:“喏,他就在樹上拉一根繩子,睡繩子上。”
“哦……”蘇南石不問了。
稍傾,兔子烤好了,蘇南石用柴刀劈成兩半,分了一半給白文澤,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捧着兔子就狼吞虎咽起來。
“慢點吃,又沒人同你搶!”白文澤的眼神有些寵溺,卻在蘇南石擡起頭時,迅速地移開了視線。
他歎了一聲氣,道:“這兔子太油膩了,我最近食素,看到葷的就反胃,還是你吃吧?我吃點野果就行了。”他把半邊兔子推到了蘇南石面前。
“你真的不吃?那我不客氣了哦!”蘇南石不客氣地接過來,繼續吃。
他的身量還沒有完全長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又剛中毒,長時間未進食,别說一隻兔子,就是十隻,他估計也能吞下去,他太餓了。
吃完兔子,他又把剩下的野果一掃而空,這才摸着肚子坐到火堆旁邊,輕輕地打了個飽嗝。
白文澤默默地撥了撥火,從袖中取出銀針,道:“來,我再給你紮一針,毒一時半會解不了,隻能暫時壓制住。你記住啊,不到萬不得已,在毒發的時候不能運功,後果……後果你已經體驗過多次了?”
“好。”
蘇南石應聲挪了挪身體,他背對着白文澤蹲下來,後腦勺靠在白文澤的膝蓋上,說道:“紮吧!相信文澤哥哥的技術!”
這是一個極為信任的姿勢,就像小時候一樣。
膝蓋上傳來腦袋毛茸茸的觸感,白文澤捏着銀針的手一僵,過了好久,都沒動。
蘇南石催了一聲:“怎麼了?紮不準嗎?”他還配合得欠了欠身體。
“沒什麼。”
白文澤迅速調整好了情緒,另換話題:“今天就在火堆旁湊一宿,明天早起,你就去砍竹吧?”
蘇南石頭往後仰,靠着白文澤,閉着眼睛,答道:“好。但是明天砍完了竹,我想去京城一趟。”
“想去找明浩辰問個究竟?你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萬一……”白文澤就要下針,聞言停在了半空。
“不,我隻是去看看,先不直接找他。文澤哥哥,你怎麼還不紮?我就快睡着了?”蘇南石困了,中毒耗費了他很多體力,他坐一會兒就犯困。
白文澤的眼裡難掩失落,好在蘇南石背對着他,看不到,他利索地下針,然後撚動着針尾。
“你睡吧,睡醒了再說。”
“好的,文澤哥哥……”
蘇南石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靠着白文澤的膝蓋慢慢睡了過去。
“小石頭,你走了……還會回來嗎?”白文澤收回銀針時,喃喃自語。
他輕輕地把蘇南石放在火堆旁邊,搖着輪椅回到屋裡,從竹床廢墟堆裡撿了一條毯子,甩盡上面的灰塵,蓋到了蘇南石身上。
火光跳動,蘇南石蓋着毯子,縮成小小的一團,白文澤呼出一口氣。
再相遇時,他就不會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