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的心智是不是被明大人保護得太好了?怎麼一點也不避諱旁人?
還是說……平時,他與明大人的相處就是這樣的?
“我自己來!”白文澤的眼裡掩過種種狐疑,轉過輪椅,背對着蘇南石,說道,“我去小溪那打點水降溫,你繼續做竹床吧?要不然咱們好久都沒有床睡!”
“你……一個人去?我推你過去?”蘇南石感受到了白文澤的情緒變化,但他不明就裡。
“不用了!之前十年,我就是這樣一個人過的,師父他也不會照顧人!”說着,白文澤已經搖着輪椅轉過正北方,繞去了屋後的小溪邊。
盯着白文澤遠去的背影,蘇南石喃喃自語:“不會照顧人?……也?這個‘也’大概是說我不會照顧人?”
等白文澤回來,蘇南石已經抱着雙臂在樹下生了半天悶氣了。
“怎麼了?”白文澤看了眼地上亂丢的材料,輕輕搖動輪椅,一樣一樣撿起來,歸到一處。
蘇南石跑過來,搶過他手裡的東西,不滿道:“你不是說我不會照顧人?你發着燒,應該坐在那裡讓我照顧!我不會,你不能像教做竹床那樣教我?”
白文澤笑道:“十年過去了,你好似沒長大!”說着低頭撿材料。
蘇南石道:“你别動手!燒還沒退,手也沒好!”
白文澤道:“燒不要緊,剛才用溪水洗了臉!我另一個手并沒有傷,材料都砍好了,搭建起來不費事!光靠你一個人啊,這床半個月都未必能睡人!”
“小看我!我就不信!”蘇南石信心滿滿。
兩人的鬥嘴如同兒時一般,讓蘇南石備感溫馨。
幹了一會兒活,蘇南石突然起起來,道:“對了,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我找個鍋,給你炖個魚湯吧?上次買的魚幹還不錯!”
“好。”白文澤輕輕應聲,他正幫着蘇南石扶住竹床上的梁。
半個時辰後,一碗熱氣騰騰的野菜魚湯端到了白文澤的面前。
“怎麼樣?還說我不會照顧人?”蘇南石頗為得意地插腰邀功。
白文澤低頭喝了口湯,鹹得差點噴出來,但他神色平靜地咽了下去,咂咂嘴,道:“鮮極了,正好餓了!”
于是在蘇南石的注視下,他慢慢地喝完了這碗鹹得發齁的魚湯。
“我看看樹上挂的腳套好了沒有!”蘇南石見到白文澤喝了他做的魚湯,心情大好,跳上樹去收腳套。
白文澤端着碗回屋裡,趁屋外的人不備,抓起涼水罐子猛灌了好幾口涼水,鹹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唉,這小石頭!
等他出去時,蘇南石已經拿着腳套在樹下等了,眉眼笑得彎彎,朝他說道:“文澤哥哥,如今戴着可舒服了!你試試?”
“好!”白文澤欣欣然接過,套進了腳腕上。
溫暖如同冬日的陽光一樣,一點點驅走心裡的陰霾。
兩人一起動手搭竹床,第三天傍晚時分,一張床才堪堪完工,還沒打磨過毛刺,蘇南石就迫不及待地躺了上去:“啊!真舒服!”
白文澤笑道:“小心别紮了手!”
“叮鈴!”這時,陣法的銀鈴輕脆地響了一聲。
“有人!”
兩人警覺地朝着陣法外面看去,隻見一個穿着皂色錦袍的人站在陣法上。
蘇南石從竹床上坐了起來,驚呼道:“大人?”
明浩辰冷冷地說道:“找了你三天,原來,在這裡和人私奔?”
蘇南石騰地一下就從床上站起來,氣得渾身發抖:“大人,你……”
“哼,連床都現做的?我說……怎麼都留不下你呢?”明浩辰的臉黑得如雨前的天空,再壓一壓就要暴雨驚雷。
“呃……那個……你們聊……我去溪邊處理一下傷口。”白文澤搖動輪椅,慢慢地繞出了蘇南石的視線。
輪椅的木輪軋在地上,發出輕微的“吱嘎”聲,一聲聲地碾在蘇南石的心頭。
蘇南石走過去,慢慢地擡頭,明浩辰的眼裡全是冰冷。
“大人,你……不該來這!”
“他是誰?”
“大人,何必明知故問?能找到這裡來,還會不知道他是誰?”
“既然落到大人的手裡,要殺要剮随便你,反正我這條命是你救的!隻是,文澤哥哥是無辜的……”
明浩辰一把攥住了蘇南石的下巴,強迫他逼視自己。
“哥哥?南石,你什麼時候也能叫我一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