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出的指向很明确，明明是在詢問，語氣卻像是考官在面試考生，梁潼甚至能預料如果自己敢說一句“普通朋友”，安苒會直接給他打零分。

何映也在盯着他，梁潼分辨不出他更傾向于哪種答案，現在就是很後悔沒在車上和何映提前猜題。

衛澄對此興趣不大，他對安苒以外的事情都漠不關心，心想這兩人不是一看就知道有貓膩，多問這一句幹什麼。

在突如其來的沉默中，原本融洽氣氛降到冰點，安苒了然地點點頭，體貼地遞出了一個台階：“诶呀，有點餓了，那邊的炒粉看起來很好吃，衛澄幫我拿一份。”

衛澄點點頭，問道：“别的要嗎？”

安苒笑着搖搖頭，還想繼續說什麼，突然梁潼就開口了。

“現在是炮友以上，戀人未滿。”

“啞巴”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爆了個大的。安苒驚得直接拽住了衛澄，生生把人扯回了位置上坐着看戲，又欣賞了何映由白轉綠再轉紅的臉色，然後适時地火上澆油：“哇噢——！”

何映惱羞成怒：“餓了就去拿東西，你男朋友哪知道你要吃什麼。”

安苒就喜歡看他吃癟，此時身心愉悅懶得和何映計較，沖他們抛了個媚眼：“不好意思，我男朋友真的知道我要吃什麼。”

話雖如此，她還是推着衛澄一起去了取餐台。

礙事的走了，何映沒好氣地轉向梁潼，發現梁潼也是耳根全紅透了，藏在桌下的手捏揉着桌布，可憐的布料已經被尴尬到想挖洞溜走的人揉成一團皺巴巴的拳狀了。

天知道重逢之後他就沒見過梁潼害臊的樣子，不愧是一物降一物，總有人能治的了他這和蘇謹言師出同門的厚臉皮。

何映拽住他的手，總算是把桌布從此人的魔爪裡解救了出來，然後溫柔地輕點着他手上的戒指，話裡卻透着威脅：“最後說一次，再提炮友就把你這破玩意扔了。”

他注意到梁潼看向自己手的視線，補充道：“成對扔。”

梁潼：……

好殘忍的發言。

接下來的交流都很融洽，大部分時候都是安苒和何映在聊天，時不時安苒會特意抛出點話題給梁潼，好讓他有些參與感。

他們算起來也有兩三年沒見，細看都有不小的變化。安苒用叉子戳着切好的肉塊，語氣埋怨：“話說你大學時怎麼突然出國了，錯過了好幾次聚會，下次見面自覺點受罰。”

出國留學是因為不想遇到自己。梁潼心知肚明。

他斂下眉偷看何映，後者倒是沒什麼特别的反應：“你們經常聚嗎？老高也去了？”

“對啊，他特意來看你。鐵暗戀。”安苒笑嘻嘻地造謠，語氣突然一轉，“你也是不夠意思，每次做決定都不告訴我們。”

很顯然這是場鴻門宴，安苒忍了這麼多年終于代表一幹親朋好友來興師問罪了：“你高三的時候到底怎麼回事，像丟了魂一樣。”

何映閉口不談，她就轉向梁潼：“你知道嗎？”

高博文估計沒有告訴她這事和梁潼脫不開幹系，不然安苒也不至于直接貼臉開大，此時疑惑地看着梁潼逐漸蒼白的臉色，隐約抓到了一點端倪。

但何映打斷了她的思路：“誰高三壓力不大，你都不知道我為了去21班熬了幾個月。”

考慮到何映确實超常發揮考上了清華，安苒被他糊弄過去了：“這樣嗎……？你這麼上進？”

“我又不像你，随随便便就能做好一切。”何映沒好氣地說，徹底堵住了安苒的追問。

“……你好煩。”安苒最讨厭别人拿她的天賦說事，說的好像走到今天她沒有付出努力一樣。但何映明知她雷點還要提，擺明了就是要她别問，就算不爽也隻能縱容地換話題：“诶，那你是不是不知道我高三時談戀愛了。”

“這個倒是知道。”何映對這種大事還是有印象的，“蘇謹言好像說，你當時被家裡關了一周？”

一直安靜當背景闆的衛澄終于動了，驚訝地看向她：“苒苒？”

“是啊。”安苒安撫地拍拍衛澄的手，話卻是對何映說的，“就我家那情況，别說十七歲談戀愛了，七十歲他們都不一定同意。”

考慮到何映對她家不太了解，這也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安苒就幹脆給他講了下自己的情況，以及簡略帶過了自己和衛澄相戀的事。可能是她表達能力強，把故事講得繪聲繪色，事情本身又足夠抓馬，何映和梁潼越聽眼睛瞪得越大。

梁潼茫然：“原來真的會有這麼像小說的情節嗎？”

何映抓的重點更是不對：“怪不得我當年沒找到綠色的龍珠，感情五顆有三顆都在你小子手上啊？”

衛澄謙虛了一下：“純屬運氣好。”

“喂！誰讓你們關注這個了！”安苒不滿。

何映樂夠了，終于想起她故事裡的配角，意有所指道：“幾周前我剛和葉寒雲見過一面。”

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安靜了下來，好半天才問道：“她過得好嗎？”

何映對數字很敏感，雖然他本人自己都沒意識到，但他說幾周前，就一定不是随口胡謅的。梁潼根據時間線，把“葉寒雲”這個名字和那天鬧掰時遇見的女士對應上了，聽得更認真了幾分。

雖然他很信任何映……

但吃點遲到了幾周的醋也無可厚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