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恩頓了頓,程序突然偏移了預定的邏輯層,産生了一個新的決策。
“在等待的時候,可不可以請你們幫忙,暫時照顧一下小時候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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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戴恩說,四仔和十二少也打算賴在小萬穗這邊不走,但是戴恩說的照顧要更加字面意思一些。
那天之後四仔就被擡上了“手術台”,說是手術台,其實就是一台縫紉機。
名字帶“恩”的是不是都愛玩這個啊,四仔冷漠地看着自己肚子裡的棉花被掏出來,滿桌子亂飛,而胳膊和腿則被放在桌子一角。
“您應該感受不到痛。”戴恩認真地在縫紉機上縫縫補補。
四仔思想雲遊四海——早變成熊,當初在遊輪上會不會就不那麼疼了。
遊輪……阿麗……
四仔晃晃腦袋,把血腥的回憶擠出大腦,用認真看戴恩幹活來占據大腦的空間。
可無論怎麼看,怎麼鑽研那個光頭和縫紉機,縫紉機踏闆嘎吱嘎吱的聲音傳到四仔的毛耳朵裡都變成了海浪的“嘩啦嘩啦”,還有雷天恩把他踩在腳底下時張狂的笑聲。
藍眼淚在記憶的角落發芽,萬穗難聽的歌聲灌溉嫩芽讓其蔓延,腦海中雷天恩的嘴臉煙消雲散,眼前一個帶着四個手指頭的爪子格外清晰。
“挺靈活的。非常完美。”戴恩自顧自地說
“少一根啊。”四仔在心裡吐槽,可是戴恩聽不到,隻有十二少能聽到,但是十二少現在正在玻璃窗外金魚虎佬一樣地盯着小萬穗,一點腦容量也沒給四仔。
戴恩忙碌一早上,給四仔加長了四肢,裝上了四個手指。
他叮囑小熊幾句,告訴四仔,照顧就是字面意思的照顧,别讓萬穗餓死在這裡。
戴恩把日用品放下,對萬穗說:「這是魔法小熊,你媽媽留下的,我不在的時候,它會照顧你。」
萬穗小聲地嘟囔:「世界上沒有魔法。」
十二少又開始用前肢扒窗,戴恩見狀轉頭開始勸萬穗。
「要不讓那隻魔法老虎進來?它是你媽媽給你找的保镖。」
萬穗走到窗邊,依舊是冷酷地拉上窗簾:「不,我不喜歡帶毛的東西。」
聽不懂俄語的四仔憑借萬穗的動作瘋狂嗤笑十二少,在窗外的老虎又一次耷拉下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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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仔變成保姆型熊娃娃,每天洗衣服做飯,可惜沒長嘴,不然他還會考慮教6歲的小孩看繪本,學習語言。
但沒幾天四仔就發現他想多了,萬穗的語言不用他教,萬穗自己會看,并且看得還是——C語言。
這是什麼怪物,正在颠鍋的四仔差點把一瓶醬油倒進鍋裡。
(龍哥:基因改造的半成品罷了)
而十二就慘一點,小時候的萬穗性格簡直可以用惡劣和冷漠來形容,她抗拒一切除戴恩外的活物接觸她,因此十二依舊隻能睡在窗外的小平台上。
好在老虎是純陽聖體,縱使晚上東風北風西風南風挨個方向吹,吹的大雪紛飛,吹到第二天早上十二少起來總是蜷縮成一團,被埋在雪裡。
他依舊夜晚守護在小萬穗和四仔的窗外,白天則滿森林晃蕩尋找信一的痕迹,接着默默等待大萬穗來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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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少在短暫的日子裡越來越适應這副老虎的身軀,他開始有捕獵的渴望,外加四仔偷偷摸摸接濟給十二少的口糧,根本不夠一隻老虎填飽肚子。
在一次嗅到白色北極兔的味道後,十二少徹底釋放了獸性,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十二少卻隻能聽到兔子潺潺的血液流淌進他的大腦,他現在無比渴望咬斷那隻白色生物的脖子,接着把它按在抓下。
雪地炸裂,一團獸影如彈弓飛出,空氣在十二少的背後扯出嘶嘯,一個轉瞬間,兔子的脖子就被十二少尖銳的獠牙叼在嘴裡。
得到俘虜的十二少擡起頭,卻正好在窗後看到小萬穗的眼睛,陽光下一雙淺色的眼睛。
十二少回了神,眼前的萬穗不是那個能一打五的保镖小姐,她現在隻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
他現在隻要牙齒微微一用力,就可以貫穿兔子的動脈,可這樣的場景讓一個六歲的孩子看到真的好嗎,哪怕老虎捕獵,食物鍊是大自然的法則。
可他真的是老虎嗎?
不,
不是…他是廟街十二少。
一個會砍人打架曾經嗨粉的社團小混混,殺個兔子又怎麼了。
但他本能地不想讓年幼的萬穗看到這樣的場面,不想讓6歲的孩子親眼目睹生命在她眼前流逝的樣子。
十二少趕快把嘴裡的兔子吐在地上,驚吓過度的兔子倒在雪裡,一動不動,呼吸緩慢,四仔僵硬,出現了“僵直”的反應。
“十二啊…”
這個聲音突然晴天霹靂一般的把十二少劈成兩半,因為那是信一的聲音。
這附近沒有别的生物,隻有雪裡那隻半死不活的,馬上就要和雪地融為一體的白色兔子。
那麼信一……
完!蛋!了!
十二少腦殼下掌管理智和感性的左右腦開始瘋狂打架。
左邊的小六在呐喊:天啊,我差點把我兄弟咬死了咬死了咬死了!!!
右邊的小六在咆哮:沖進去把獸醫叼出來啊!再不搶救就沒有差點這兩個字了!!!
十二少撈起爪子,露出爪子尖尖就開始輸萬穗房子大門的密碼,接着不管萬穗震驚的表情,他不由分說地沖進去叼起四仔的腿就往外跑。
臉朝下被拖行在雪地中的四仔,緩緩地在腦子裡打出一個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