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然也終于快要不哭了，一個早自習就這麼鬧哄哄地過去。

晚上羅牧垚打算在味來軒請客，除那天在科技樓的三個女生、兩個男生外，再加上一個王志明，包括她一共七個人。

四個女生三個男生從教室出發，浩浩蕩蕩往校外的味來軒走。

男生走在前頭，王志明和許淩可圍在邬子兵一左一右，後排四個女生，羅牧垚身旁是林欣然和郗有，郗有右手邊是戚玉嬌。

林欣然問：“羅姐，你哪來的請客的錢？”

羅牧垚本來想說獎學金，但是似乎會刺激到林欣然，于是隻答：“我媽給我的。”

林欣然十分驚訝：“你媽媽給你錢請客？我的天呐，也太好了吧。”

戚玉嬌這時問：“你沒有零花錢嗎？”

林欣然答：“有倒是有，但是花了多少花在哪裡都要跟我媽說，用來請客是不可能的。”

郗有這時道：“我最煩我媽管我了。”

戚玉嬌道：“同感。”

林欣然卻道：“啊？我倒是希望我媽能管管我，我感覺她一點都不愛我。”

郗有問：“你怎麼知道她不愛你？”

林欣然這時有些激動道：“我媽從不對我笑，但我大表姐生了個男孩，就是我小外甥，我媽都能對着别人小孩開心地逗上半天，還給别人包紅包，但每次給我錢就像是我欠她似的。我媽還羨慕我表姐生的是個男孩，當着人家的面也念，回家了還念。”

戚玉嬌道：“你媽重男輕女啊，那你真可憐。”

林欣然道：“是啊，她還說要不是因為獨生子女政策，我的命肯定沒現在好。”

郗有道：“這太過分了。”

聽着身邊幾個女孩的話，羅牧垚也不禁想起來，大姨曾跟她說，她生出來的時候，她爸爸的弟弟得知是個女孩，就嘲諷她媽媽沒本事。當時羅牧垚媽媽剛生完躺在床上，還很虛弱，氣得江美心就在病房外跟她爸爸的弟弟吵了起來。

林欣然問羅牧垚：“你爸媽重男輕女嗎？”

羅牧垚努力在記憶裡搜索爸媽對她性别發表過的看法，但什麼也沒搜索出來。

于是她答：“應該不。”

林欣然道：“真羨慕你。”

其實今天是羅牧垚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被同學羨慕父母。從小到大，她都是戴着“留守兒童”跟“貧困生”的帽子長大的。這種感覺很奇妙，但是她忽然覺得，這也許說明，她就是有個“好媽媽”，隻是曾經那些嘲笑她的人看不明白這種“好”。

七個人到達味來軒後，老闆說包廂已經滿了，隻能把他們安排在大堂，大家沒什麼意見。

老闆把他們引到一張很大的圓桌邊，就到了挑座位的時候。

最先找地方坐下的是許淩可，緊接着郗有也坐下了。

林欣然招呼大家道：“快坐下點菜吧，是不是都餓了。”

但是女生話音落地，并沒有人因此動作。

不知為何羅牧垚此刻擡了下頭，撞上了邬子兵看過來的目光。

他們倆現在站的位置相隔十萬八千裡，如果就近就座的話，應該就分隔在餐桌兩邊了。而羅牧垚也注意到，戚玉嬌不知何時站到了邬子兵身旁。

邬子兵這時從口袋裡掏出震響的手機，接聽放到耳邊，便轉身往酒樓外走。

許淩可道：“卧槽我兵哥大忙人，你們快坐呀！咱們不如男女分開坐吧？來來，我右邊再來一個女生。”

王志明這時笑着站在一旁，抱臂“草”了一聲。

但叫大家沒想到的是，戚玉嬌真的在許淩可右手邊坐下了。

在戚玉嬌坐下後，許淩可不由得挺了挺背，坐得有了點人樣。

林欣然拉着羅牧垚挨着郗有坐下了。

這時候，羅牧垚跟戚玉嬌之間還有兩個空座位，而王志明還站着沒坐下。

許淩可催促道：“老王你磨蹭什麼呢？”

王志明這時伸手拉開了戚玉嬌身旁的椅子，戚玉嬌聽到動靜，迅即擡頭朝男生看過來，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淡，眼神裡自帶一股愠怒和威懾。

然而王志明隻是虛晃一槍，挪開戚玉嬌身邊的椅子，從縫隙裡鑽進了羅牧垚身邊的椅子。

于是現在留給邬子兵的，隻剩下戚玉嬌和王志明之間的一把椅子。

就在王志明坐下後不久，邬子兵打完電話回來了。

許淩可朝他招手道：“兵哥，我們被分開了，怪隻怪你魅力太大！”

但邬子兵沒搭理許淩可，回來後隻掃了一眼座位排布，就徑直走到王志明斜後方站定。

就在大家都以為邬子兵要入座的時候，邬子兵卻擡手拍了拍王志明肩膀，然後指了指那個空座位，面無表情道：“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