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羅牧垚擡頭看了一眼前邊不遠處邬子兵那顆看起來冷漠又無情的後腦勺。她知道男生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隻是沒有回頭。

不過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很想聽一聽邬子兵對他們正在讨論的這件事的看法。

*

舞台劇的第二次排練定在了周五晚上，地點還是在科技樓的那個空教室。

羅牧垚跟林欣然在食堂吃完晚飯來到教室，就看見戚玉嬌正在給大家發零食。

戚玉嬌看到她們進來，道：“我剛去超市買的，你們看看有沒有想吃的。”

林欣然激動道：“哇塞，我要吃薯片！謝文藝委員請客！”

戚玉嬌給大家開心地分了零食，看見邬子兵一個人站在角落裡看手機不吭聲，就拿了一盒薯片過去。

“吃嗎？”她問邬子兵。

邬子兵看了一眼薯片盒，接過來，道：“謝謝。”

但是他沒有拆包裝，隻是把薯片放到了一邊。

戚玉嬌又道：“其實你不用每次排練都來，你戲份又不多。”

邬子兵擡眼看向女生，答：“今天有空。”

戚玉嬌道：“那得謝謝你賞臉支持了。”

邬子兵答：“不用謝。”

戚玉嬌轉身往回走的時候，看了一眼正跟林欣然一起撕話梅糖包裝的羅牧垚。

羅牧垚晚飯後想吃點酸的助笑話，就拿了包話梅糖，半天沒撕開，林欣然就一把撈過去準備幫她撕包裝，這時戚玉嬌朝她看了過來。

她剛才其實注意到戚玉嬌拿薯片給邬子兵了，此刻接住了戚玉嬌的目光，兩個女生很快速地對視了一眼，但誰的目光都沒再多停留。

等人到齊後，戚玉嬌說：“今晚上我們重點把第二場舞會的戲排出來，争取能再完整走一次。”

許淩可指揮兩對演出背景闆的人站到空地後方：“老王你帶着然姐站右邊吧，兵哥和羅姐站左邊。嗯，差不多。你們會跳華爾茲嗎？我跟戚導今天中午專門找電影看了一下，我們先給你們示範一下吧。”

許淩可說完，戚玉嬌就大大方方地伸手過來，抓住了許淩可的雙手，相反，許淩可臉一下紅起來，顯得很不好意思。

但戚玉嬌抓着許淩可的手就開始教學，她先是踩了兩個舞步，然後帶着男生轉了一圈，道：“先重複跳這兩個動作，然後，”戚玉嬌又把許淩可的手抓起來，自己在男生手底下轉了一圈，對四個人教學道，“再轉一圈，結束，再換方向重複，可以嗎？”

戚玉嬌放開許淩可後又補充道，“我覺得女生被摸腰和背可能不舒服，就把所有姿勢都換成牽手了。”

王志明和林欣然看完，雖然沒有立刻牽手，但各自模仿起來。而另一邊，羅牧垚和邬子兵站得像兩根木頭，誰都沒動彈。

林欣然這時看向郗有，道：“我……我有點不想跟王志明跳了，要不悠悠你來當我男伴好不好？”

許淩可立即道：“不行，悠悠那個男扮女裝的角色還有任務，她要在看到我們跳舞之後，念出綠蒂未婚夫的名字，讓我們倆尴尬。”

林欣然的退堂鼓打到一半，以失敗告終，隻好認命。

王志明這時道：“你嫌棄我，我還嫌棄你呢。”

林欣然連忙解釋道：“我沒有嫌棄你。”

許淩可道：“這樣吧！我給你們念一下小說裡怎麼寫他們跳舞的，給你們找點靈感。”

許淩可說完就去書包裡翻小說，很快給他翻了出來，大聲朗讀道：“他臂彎裡挽着綠蒂，帶着她像閃電一般飛快地旋轉，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隻剩下他們倆。綠蒂的舞步輕快動人，讓維特完全沉浸在這種欣喜中無法自拔。……他們跳着穿過隊列，維特緊緊挽着綠蒂的胳膊，眼神一直落在她明亮的眼睛上，兩人都享受着舞蹈帶來的快樂。”

羅牧垚盡管身體沒動彈，可腦子裡其實已經在思考怎麼讓身體做出那些舞蹈動作，但許淩可這麼一念，尤其是那麼多形容詞，倒是把她腦子給念亂了。

就在這時，邬子兵忽然擡起手，她猛地扭過頭，看見男生似乎是在向她做出一個邀請動作。

許淩可念完了，朝羅牧垚和邬子兵這邊看過來，高興道：“對對，兵哥你跟羅姐操練起來。”又指着王志明道，“老王你也别閑着。”

羅牧垚在許淩可的催促下，把手伸給了邬子兵。

她指尖第一次觸碰男生溫暖的手掌，動作很輕，帶給她的感受卻微妙而強烈。與此同時，羅牧垚指尖冰冷的觸感傳遞到邬子兵掌心，讓男生心跳不由自主加速，心中仿佛燒起了一團火。

然而兩個人外表看起來，都平靜無比。

羅牧垚緊接着把另一隻手也交給了邬子兵。邬子兵往後踩了一步，流暢地跳了一個舞步，羅牧垚低着頭，跟着邬子兵的樣子模仿了一遍動作。然後在邬子兵的帶領下，他們換了一個方向，一切都進展順利。

“卧槽，兵哥可以啊！”許淩可不禁誇贊道，“這背景闆比我跳得還好。哎行吧，誰叫你是我心中永遠的男主角。”

許淩可的抖機靈還意外押了韻，讓其他人都不禁發出笑聲。

而羅牧垚無比感謝這些笑聲。

因為此刻邬子兵牽着她擡起了手臂，看着她的眼睛，等待她在自己身前轉圈。沒人看出來，在男生那樣深邃又壓迫的近距離注視下，兩人胸膛僅僅離了不到半人距離，她緊張得都快要窒息。

但她還是完成了那個旋轉，就在她轉過一圈時，邬子兵松開了原本抓着她的那隻手，同時極其自然地握住了她另一隻手，她雙臂打開，兩人完美演繹了一個謝幕動作。

“卧槽！”許淩可驚道，“兵哥你是不是私下裡帶着兵嫂練過？”

許淩可說完這句話，邬子兵立即朝他看了一眼，許淩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道，“我是說羅姐跳得好完美啊，也是兵哥帶得好。”

羅牧垚這時從邬子兵手中抽出了手。而她原本冰涼的手指尖，此刻已經被捂得一片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