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被絕對珍視的感覺，陪我穿越了後來好多年看似熱鬧卻暗無天日的歲月。

——來自時光機

邬子兵就這麼看着羅牧垚，直到走進了座位坐下才挪開目光。

羅牧垚手裡還握着裴晉遞過來的一瓶冰涼的礦泉水，這會兒隻覺得心裡頭燒得慌，仰頭灌下一大口水給心頭降溫。

聯歡會開始後，有工作人員過來喊羅牧垚跟裴晉，兩人于是去後台準備節目。

臨上場前，裴晉問羅牧垚：“緊張嗎？”

羅牧垚答：“還好。”

對于演出她的确不怎麼緊張，但此刻她心中想着另一件事。邬子兵還不知道那段高音部分小提琴和長笛的合奏已經改成獨奏了。她很好奇，如果一會兒邬子兵聽見了他們的表演，算不算是她在主動求和？又能不能成功？

盡管她也無法明确判斷，她跟邬子兵現在的矛盾，是什麼時候産生的，又是因為什麼産生的。

終于輪到他們的節目上場，羅牧垚跟在裴晉身後走上了舞台。

對于這個舞台羅牧垚已經沒有了第一次的陌生，可站上台後，面光一打，羅牧垚隻覺得眼前有些眩暈，但她還是努力朝台下他們班的方向看去，但是發覺邬子兵原先坐的位置好像是空的。

她努力又看了一眼，但距離太遠，她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演出就這樣開始了。合奏很成功，羅牧垚和裴晉謝幕的時候，台下爆發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羅牧垚跟裴晉回到班上後，羅牧垚這才看清楚，邬子兵的座位的确是空的。

聯歡會在下午六點半左右才全部結束，羅牧垚打算離開的時候，裴晉過來喊住她道：“一會兒所有演職人員有個大合影，我們還得留一下。”

羅牧垚隻得跟着裴晉來到後台。

後台還準備了盒飯，裴晉遞給她一盒，道：“餓了吧？先吃點墊墊肚子。”

羅牧垚其實還不太餓，她接過了盒飯，道：“謝謝。”

羅牧垚原本以為很快就能合照，但是後台亂糟糟的，工作人員都在忙各自的事，有人在收拾道具，有人在清理大禮堂的班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合照。她坐在大禮堂第一排的座位裡，打開盒飯，吃了一口才發現都涼透了。

大約等到快八點，才終于有人開始組織合照，但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

羅牧垚覺得有些累，在鏡頭裡連強顔歡笑都沒做到，隻覺得終于可以走了。

她走出大禮堂的時候，裴晉從她身後追了上來，問：“你回家嗎？”

羅牧垚背着琴，停住腳步，回頭見到是裴晉，有些疑惑，答：“嗯，回家。”

裴晉問：“你家遠嗎？我媽媽說想要送你回家，她說晚了女孩子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見羅牧垚沒反應，裴晉又補充道，“哦，我媽媽開車來的。”

羅牧垚這時答：“不好意思，我想自己回家，我家不遠。”

聽到女生的拒絕，裴晉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兩聲，答：“好，那你路上小心，到家了跟我短信說一聲。”

羅牧垚答：“好。”

在走出大禮堂大約幾十米，身後徹底聽不見那些嘈雜聲之後，羅牧垚終于感覺得到了自由。盡管她還穿着裙子，冬日夜裡的風撩的她雙腿冷得發僵，可她終于自在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跟裴晉在一起的時候，莫名其妙會有種壓迫感。她也在後悔，剛才在裴晉提出大合照的時候，她為什麼沒有拒絕。

從大禮堂往西門走的時候，要先路過學校食堂。

羅牧垚看見食堂的燈還亮着，有高三學生在吃晚自習課間的宵夜。高三不參加學校的聯歡會，隻有他們這些低年級的人為學校的素質教育評選做着看起來沒什麼意義的努力。

走到食堂通往教學樓的那段平緩而漫長的台階時，羅牧垚忽然感覺身後好像傳來了逐漸加速的腳步聲。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竟主動回過了頭去。

而這一回頭，就看見邬子兵正雙手插在夾克衫口袋裡，肩頭斜挎着書包，已經走到了她身後。

在這裡見到邬子兵，羅牧垚十分吃驚，對比之下，邬子兵看向她的目光就顯得輕松多了，也氣定神閑多了，就好像男生完全掌握了她的行蹤，在這裡出現就是特地等她似的。

很快，邬子兵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女生身旁。

“吃飯了嗎？”邬子兵開口問道。

羅牧垚愣了會兒神，才答：“嗯，在後台吃了盒飯。”

忽然，邬子兵從口袋裡掏出一瓶旺仔牛奶，遞給了羅牧垚。

羅牧垚遲鈍片刻才伸手接過，在觸碰到溫熱的牛奶瓶身時，羅牧垚隻覺得心尖仿佛都跟着顫了下。

她接過溫熱的旺仔牛奶，握進凍得冰冷的手心，道了聲：“謝謝。”

兩人繼續沉默着并肩往校外走，沒人再主動開口說話。

可是羅牧垚漸漸覺得，在邬子兵身邊時，即便還是有些許不自然，但絕不是她今天下午演出過程的那種緊繃感。這種不自然可能是因為，他們這幾天産生的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矛盾。

邬子兵在路過姥姥姥爺家小區門口時，沒有轉身過馬路，而是陪着羅牧垚繼續往前走。

沒等羅牧垚問，邬子兵主動道：“今天路上沒人，送你回去。”

羅牧垚再次說了一聲：“謝謝。”

又往前走了幾步，羅牧垚開口道：“下午表演的時候，合奏的部分已經換成長笛獨奏了。”

“我聽見了。”邬子兵答。

這回羅牧垚有些錯愕地扭頭看向了身旁的男生，卻見到男生嘴角是上揚的。

邬子兵解釋道：“我在打電話，站在大禮堂外邊聽見的。”

羅牧垚感覺臉頰有些發燙，盡管邬子兵什麼也沒說，但羅牧垚好像知道男生為什麼會笑。

男生是在笑，她在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羅牧垚手裡還握着旺仔牛奶，盡管牛奶的溫度在慢慢下降，但羅牧垚感覺和身旁男生的關系好像就在剛剛得到了修複，盡管速度快得她都難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