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聽說了一個詞叫“老登電影”,連我小時候最愛的《大魚》都沒能幸免,畢竟是一個頌揚“男人不照顧孩子但父愛依舊偉大”的美妙童話。我好奇的是“老娘電影”會來嗎?來的時候什麼樣?對女主角的影評會怎麼變?會不會從“真想要個這樣的老婆”,變成,“她真有魅力”。
——來自時光機
羅牧垚是在那天從電影院回家的出租車裡,跟邬子兵提的這部電影,說和《剪刀手愛德華》是一個導演,沒想到邬子兵竟然買來了碟片。
“真的?”羅牧垚眼裡明顯透出欣喜。
邬子兵見羅牧垚這麼開心,知道自己的心思沒白花,午飯吃得也更香了。
吃完飯,兩個人收了桌子,邬子兵像上次那樣布置好了客廳,關上燈,拉上窗簾,開啟了DVD。
羅牧垚已經脫了鞋,自在地坐到沙發上,等待邬子兵調試好設備聲音,走到她身旁坐下。
羅牧垚記得上一次看這部電影,還是小學放暑假被媽媽接到工作的項目部,媽媽周末放給她看的。其實到現在她已經記不清其中大多數情節了,但她記得當時很喜歡電影裡創造出的奇妙故事。
電影開始了,羅牧垚看得很認真,但在電影裡出現女人在水底的全.裸畫面時,她還是稍微有些不适應。她記得小時候但凡電視裡出現類似“少兒不宜”的畫面,大人們都會想方設法打哈哈過去,但現在不僅沒人充當這樣的角色,她身邊還這麼近地坐着一名異性。
但她表面上裝作很淡定,總不能在邬子兵面前表現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電影進行到男主泡在浴缸裡,妻子靠近男主的時刻,羅牧垚眼睛還是一下紅了。即便她還不能體會這種相守一生的感情,但也許有些情感的力量對于人類的沖擊力是相通的。
電影結束時,看到反轉,羅牧垚終于想起來她小時候看完這個電影為什麼一直念念不忘了。
電視屏幕上開始出現片尾字幕,邬子兵用遙控器暫停了畫面,偏頭看過來,問女生:“喜歡嗎?”
羅牧垚點頭:“喜歡,但沒有小時候那麼喜歡了。你呢?看完什麼感受?”
邬子兵答:“結尾還不錯,但可能對于父慈子孝的情節我永遠都沒法共情吧。”
羅牧垚笑了一下,十分認真地道:“謝謝你,選了我想看的電影。”
邬子兵這時忽然俯下身來,男生的動作叫羅牧垚防備性地往後仰了下,眼神也在質問男生想幹嘛。
這會兒屋外太陽已經不像中午那麼亮,陽台拉着窗簾,室内沒開燈,電視屏幕也基本是黑的,男女生靠近的瞬間,空氣中似乎穿流過一股不易察覺的電流,讓羅牧垚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但邬子兵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隻是對女生的反應輕笑了下,接着反而起身進了卧室,沒一會兒,拎出來一個大袋子。
羅牧垚問:“這是什麼?”
邬子兵重新坐回沙發上,從袋子裡掏出的是一個鞋盒,開口道:“我還沒因為第一次見面的出言不遜,正式跟你道過歉。”
邬子兵說着打開了鞋盒,然後羅牧垚就看到一雙跟她自己的鞋子同樣款式但顔色不同的球鞋。
邬子兵道:“上周六你鞋全濕了,我就記下了你的鞋碼,主要是怕買錯大小,就幹脆買了同一個品牌同樣鞋碼的一雙,但換了白色,因為我發現你的鞋幾乎全是黑色或其他深顔色的,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羅牧垚看着靜靜躺在鞋盒裡的白色球鞋,心底湧起了别樣的複雜情緒。她知道那時的情形邬子兵不是針對她,也從沒想過真要邬子兵道歉,但邬子兵竟還是認真做了。盡管知道男生性格本就如此,她還是能真切感受到邬子兵對她的重視。
“我喜歡。”羅牧垚答。答完,她看向了邬子兵的眼睛,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來不穿淺色的鞋子嗎?”
邬子兵問:“為什麼?”
羅牧垚咬了下唇,才開口答:“小學的時候,我有一次穿了媽媽給我買的新鞋子,因為是白色的,特别顯眼,班上就有同學帶着一幫人圍上來,說我家這麼窮,竟然還能穿上新鞋子,真新鮮,然後那幫人就一人上來踩了我一腳,把白鞋子踩黑了,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穿白鞋子了。”
女生說出這些話的語氣跟說話時的神态都無比平靜,說完,還看着邬子兵,眼睛笑了一下。
但邬子兵眼底卻一下燃起了怒火。“那個同學,是蘇靜澄嗎?”他問。
羅牧垚笑着答:“不重要,都過去了。”
邬子兵卻無比自責道:“如果我當時知道這些,絕對不會讓你去蘇靜澄家的。”
羅牧垚卻隻是看着邬子兵的眼睛,神色泰然地問道:“你是在心疼我嗎?”
羅牧垚的确覺得那些往事都不重要了。但是原本她以為,這些回憶會被她永久掩埋,那個曾經那麼狼狽、那麼無助、那麼沒本事的羅牧垚,在這個世界上絕不會再被看到第二次。
可她沒想到,她竟然還是告訴了邬子兵。
所以與其說她想确認她遭受的委屈,邬子兵有沒有在心疼,不如說她在把這個故事說出口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害怕,她賭輸了。
聽到羅牧垚這句問話,同時清晰感受到女生此刻已全然豎起警戒的狀态,邬子兵臉上所有表情一瞬凝滞,雙眼像是罩上了一層濃霧,心裡充斥着各種尖銳的叫嚣,感到的有難受壓抑,還有無處所訴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