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好事情,隻要和禮節有關,都會變得索然無味。新婚的男女更了衣,彼此互望,都看出了無奈。
蘇逸便道:“趙賢弟,走吧!嫩郎君總是要去見丈人的。”
梁王愣了愣,露出個苦瓜臉來,道:“蘇姑娘,也不用這麼說我吧?”
“那有什麼辦法?快走!應付了今晚,本姑娘得睡個日上三竿。”蘇逸像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竟是比梁王還快。
見了衆人,梁王沒看出來,蘇逸卻發覺了趙誠璋與穆陽之間的潛流湧動。聯想到之前的龌龊,她詫異不已——傳聞竟是真的,趙誠璋心慕女子,從前不曉得是誰,讓她求了皇帝不賜婚,如今穆陽輕慢了郁離,趙誠璋能不顧自小長大的姐妹情分,看來郁離就是那位正主了。
蘇逸抱着看熱鬧的心思,一雙眼睛幾乎都留在了穆陽身上,卻叫她察覺到了别處。
婚宴既畢,各府自是回家。臨别前,穆陽才拿過一對印,親手遞給一對夫妻,道:“這是小妹的一點心意,還請梁王、王妃莫要嫌棄。”
蘇逸不懂,梁王卻曉得穆陽擅此道,多少人盼得穆陽公主一方,卻礙于她的身份不能求取。梁王倒是想開口,但穆陽總有一堆堆的借口推卻,隻好作罷。哪知今夜卻得了?怎叫他不歡喜。
梁王連連道謝,又問:“是朱文?”
“鐵線篆,五哥哥素來喜歡。今後五哥哥入朝,可做名章。”穆陽含笑答了,又道:“王妃的可拆兩枚,自用也就是了。”
待上了車,夜已深沉。穆陽打了個哈欠,禇良也就不多言語,與清潮一内一外,護着她暫歇。
行至半途,卻聽外頭極熱鬧。穆陽撩開車簾,想起來因梁王大婚,京都請了雜技班子,便眼神一亮,拉着禇良道:“走,咱們也去瞧瞧這場熱鬧。”
禇良還欲勸阻,卻聽穆陽道:“清潮,你們先回去,我要自己逛。”
左右這裡離着公主府不算遠,清潮心知這位主子倔起來誰也攔不住,便給禇良個顔色,與車夫先避開人群。
禇良跟上去,嗅着滿街盛開的花樹,隻一心陪着身邊的人。
穆陽邊走邊道:“瞧,這是打鐵花!”
禇良順着她的手看去,随着技人的擊打,滿是金花散落,絢爛之極,又眨眼即逝。
兩人站在人群之外,漸漸是并了肩。打鐵花讓整個天空亮了一瞬又一瞬,歡呼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繼而是火壺,被三人舞成一團。
禇良屏住了呼吸,在這場盛大的熱鬧中,回眸看向身邊人。穆陽的瞳孔裡先是升騰的金紅,又出現了自己的身影。
趙誠璋的那些事,禇良再驽鈍,也從隻言片語中聽明白了緣由。她想穆陽從前應不知情,這幾日大抵也有了猜測。
這半載自重逢至同遊,禇良明了自己的心,漸漸隻在一人身上。
她壓着唇角微笑,擡手拂去穆陽肩頭不知何時落下的花瓣。兩人找到方向,禇良微微落下半個身位,與她一起走回公主府。
不及三日,皇帝下旨,曾引得朝野無數側目的春柳營,由葉清甯為都尉,降至正四品,思梧仍為副領,歸于穆陽公主門下,常駐東宮。
趙王領杜陵軍,但準行走兵部,可過問、督辦兵部、督軍府事務。康王轄制戶部、刑部,遙領大理寺。梁王則轄禮部,遙領太學。
三王轄之廣權之深,一時風光無兩。便讓同得了旨意,轄制工部、又得春柳的穆陽掩在了風波之外。
回到鑿金閣,穆陽想了又想,問清漣道:“葉清甯是誰?是葉都統的什麼人麼?”
清漣想了想,也隻是從名上猜測,道:“恐怕是了。”
“請家令去打聽打聽,從中貴人那邊問,就說是我讓去的。”穆陽本打算入宮謝恩,又念着恐怕這時候宮裡正熱鬧,她晚幾日并不打緊,便決議留在家裡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