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四人在驿館大堂碰了面,與春柳們一起出門,尋了個攤子坐下吃飯。
都是按當地口味點的,一大早吃着炸糕、削面,味道都很下飯,一時間也顧不得開口。四個人各自吃了一碗紮實的湯面,穆陽意猶未盡,還在吃着裹滿了五仁的炸糕,黏糊糊道:“咱們這幾日還是要去河務衙門的,即便走馬觀花,也得都瞧一瞧。”
禇良要了碗湯給她,接過話來,道:“聽李女官的形容,三姐你是看得懂堤壩修築的?”
“嗯,按他們這個修了沙盤的法子,的确是省工的。隻是目下藏拙,還是别露出馬腳來得好。”賽關索對着她倆倒是沒隐瞞,四下瞧了瞧,都是春柳和尋常的客人,才道:“我倆昨夜想了半宿,覺着後面不妨兵分兩路……”
禇良等她都說完了,竟是不謀而合,道:“這樣甚好!分開來,看似我們是在應付差事,河務的人對我們的提防會少一些,更方便行事。”
“那今日便再演演戲吧。”嚣玉懷含笑道:“三姐能看懂沙盤,倒是不必跟着了,禇長史昨日未至,今日去一趟打個照面。我嘛,略懂賬目。”
賽、嚣二人都看向穆陽,禇良接過話來:“李女官可以在同城逛逛,打發時間,顯得悠閑些。便請袁校尉作陪,更顯得咱們是來應付差事的。”
穆陽一陣錯愕,她哪舍得與禇良分開?然看着禇良眸子裡難得浮現的打趣,也知道她隻是想讓自己歇一歇,便咽下口中食物,裝着欣喜道:“好吧,那我就趁機玩一玩了。”
四人吃好,穆陽與駱娴打算去附近的石窟轉轉。餘下三人和兩個春柳再訪河務衙門,韓在林今日得見禇良,明裡暗裡都繞着話。
禇良提出也想見識見識沙盤,這一次掌庫在,倒是帶着她們看了幾十座堤壩的沙盤。賽關索邊看邊在心底暗歎——這樣的手段,偏偏用歪了地方,着實可惜。
借着看沙盤,方過晌午,幾人便告辭了。韓在林送她們走出河務衙門,也笑道:“同城是個老城了,雖曆劫難,卻是個有人情味的地方。河務衙門設在這裡,實則此間卻少有水患,也是取個順遂的寓意了。”
彼此道了别,走出一段距離,禇良笑道:“真真忙裡偷閑!我得去找李女官,三姐、四姐可要同去?”
“我平生最不喜拜佛,石窟裡全是佛像,我還是避一避得好。”嚣玉懷含笑看向賽關索,那人果然也搖頭婉拒,春柳的兩人想了想,跟着禇良一起前往石窟。
巒昭城外,趙誠璋随意瞧過軍容,便入帳與華墨細細問起軍務來。華墨也是老道了,不一會兒就說了清楚,但見趙誠璋坐着翻看,眼珠子一轉,便道:“郡主,你和郁離姑娘是成了?”
趙誠璋擡眼看他,一個字也懶得說。
“懂了,是屬下不該問。”華墨了然,正要退出去,趙誠璋卻開了口,道:“平匪患,郁離那邊,你多照應。”
“郡主,放心吧。你的枕邊人,也是屬下半個主人。”華墨正了顔色,滿口答應。
“該放她去的,放手讓她曆練。她不是我身邊供着養的一盆嬌花,而是将來強壯的巨木。”趙誠璋難得長篇大論,又叮囑着:“華墨,幫我照顧好她。”
“屬下領命。”華墨躬身行了禮,見她再無旁的吩咐,這次才退了出來。
出來就瞧見郁離正等着,便道:“郁離姑娘,軍務都說完了。郡主想着你呢,你快進去吧。”
郁離平白起了羞澀,微微點頭,俯身拿起晚飯進帳,趙誠璋起身接過來,道:“其實你進來聽也沒什麼。”
“規矩要守的。”郁離搖頭,和她一起坐下來,道:“你讓華統領照顧我的,對麼?”
“自然。”趙誠璋撕着餅泡進肉湯中,道:“他是很有經驗的統帥,這種小局面的戰場,他得心應手,甚至我也是比不上的。你跟着他,可得好好偷師。”
“好!”郁離松了口氣,心裡歡喜,但這股喜悅,随着夜幕降臨,也漸漸散了。明日黎明後,就真的要分開,各自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