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話裡有話,穆陽靜靜聽着。
“我沒你們這些本事,便祝你們都順順當當登山,痛痛快快下山。”盛陽愛惜地撫這她的手背,道:“小六,你要記着,皇權之下,唯有權力!”
這便是無父女的另一種說法,與盛陽素來的做派迥異。穆陽心驚之餘,還是點頭,應下了道:“成韫記着了,記仔細了,大姐姐寬心!”
“中秋後,我就要走了。别與三哥兒、四哥兒鬧太崩,父皇總是偏着你的。”盛陽掏出帕子,細細給穆陽擦幹淨臉面,着人拿來妝奁,親自給她打扮妥當了,才一起去見了皇帝。
今次的中秋家宴,是盛陽操辦的。有她回來,除了在外的梁王,竟是能來都來了。月上樹梢,臨水的宴席也開了宴。
皇帝換了一身寶藍直綴,頭戴紫金冠,須發特地打理了一番,顯得威嚴不失溫和。沒幾句話,他就将永安拉在自己的寶座旁,低聲問着話。
永安答來,仍是不疾不徐,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很得皇帝的喜好。由是當下便摘了随身的一個玉墜,賜給永安把玩。
永安趁機道:“皇祖父,孫女有不情之請。”
“且說。”皇帝龍顔正悅,又覺着小姑娘家家,能要些什麼?口吻十分溫和。
“孫女想去探望母妃。”永安輕聲道:“孫女好些年沒見過她了。”
皇帝的笑容頓了頓,沒料到會是這樣的請求,便順勢道:“你還記着她呢?”
“母親敦厚,孫女是母妃、乳母養大的,都記着。”永安的話,在于非但活人,死于的她亦銘記。
皇帝的笑容漸漸收斂,大手撫在她的後腦,半晌後道:“準了。你們離開前,讓你大姑母,帶你去見你的母親。”
永安連忙磕頭,眼底藏不住歡喜。
這一幕落在盛陽眼裡,詫異之餘,也覺着理所當然。她的孩子們正與趙昌玩耍,康王眸中流露出羨慕來,盛陽拉着他起身,一起來到水邊,低聲道:“怎麼還沒動靜?”
康王搖搖頭,道:“子女緣,非是我要就能得的。前次她小産,一直将養,許是未曾養好吧?”
盛陽點點頭,永嘉遠嫁,難免郁結,便道:“我瞧她如今倒是比剛來的時候,開朗些許。”
“嗯,前兒還去了六妹妹的桂花宴,回來後也是誇贊的多。今後機會多,讓她多走動,也是好的。”康王笑了笑,道:“大姐姐費心了,我還記着永安那時候怕的什麼似的,如今倒是長大了。”
“孩子心思沉,我家裡熱鬧,慢慢也就好了。”說話間,随楚王進宮的趙玄朗、趙玄殷兄妹過來,問了禮後,趙玄殷便道:“大姐姐總算回來一次,偏偏又要走了。”
“存中的公務要緊,再者去了南邊,确實舒服,我這腿腳都不怎麼疼了。”盛陽淺笑,康王亦随和,與楚王的一對子女聊着,不多時,王遐也過來了。
“恭喜小公爺。”趙玄殷性子活潑,先打趣了一番。
加封禮在重陽正日,王遐靠着欄杆,白了一眼道:“世子爺,你妹子要再揶揄我,我便有一萬句伺候你了。”
畢竟輩分高,趙玄殷吐吐舌頭,趙玄朗也笑呵呵道:“小舅舅饒了我吧!”
幾個年輕人鬧騰騰,不多時,趙王、穆陽聯袂過來,趙王道:“說什麼熱鬧呢?還不等我們!”
穆陽也跟着打趣:“快告訴我們!”
“正祝小公爺呢。”盛陽先開了口,趙王、穆陽自然知趣,笑嘻嘻行禮恭祝。
王遐益發無奈,長歎道:“便知道你們是故意的。”
“小舅舅莫怪,我們是真替你高興。早就該加封的,拖到如今,眼瞅着要行正禮了。”趙王拍了他的肩頭,道:“怎不見小舅母?”
“着了風寒,母親便讓她家裡歇着了。”王遐道:“你把那小家夥養的真好,爹娘預備了兩車的禮,你且等着吧。”
如此說着,各家給永安都是備了厚禮的,三言兩語後,盛陽捂着嘴歎息:“這還了得?光她一個小孩兒的,就足足十車!這還不算父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