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少提，路上葉清甯時不時請教經檀，果然多得裨益。待到了同城，有衛居閑相助，一行同赴五台，延請大華嚴寺寺法師。

彼時衛居閑與禇良同見住持迦葉大師，奉上穆陽手書的《華嚴經》為供奉，以及穆陽言辭懇切的一封信。

迦葉大為感動，應下下山一事。翌日，便領十餘名佛法高深的弟子，随他們同去太平縣。

這一場水陸法會，接連七晝夜。晉州刺史衛居閑居中調度，督軍府秦闖也不敢怠慢了，派來精銳幫襯。相鄰縣域能來者，皆同祈福超度。

禇良、葉清甯等早就換了素服，按迦葉囑咐行事。

出乎預料的在于，法會行至五日，湧出七八十人，皆麻衣赤足，戴孝而來。督軍府的将士們欲要阻攔，衛居閑神色微動，與禇良低語幾聲，兩人聯袂近前，幾句話後，便隻這些皆是太平縣遺民，即便有聖旨也不敢現身，直到法會起，從民衆口中得知，是大華嚴寺的迦葉大師在此，才冒險前來的。

法會既畢，迦葉許下宏願，每歲來此，為亡者度化，為生者祈福。衛居閑則代表晉州刺史府，許諾大力支持。禇良自然代表穆陽公主府，應下此善舉。便有民間商會，現場認捐。

這些瑣事，衛居閑一力承擔，倒叫禇良對他刮目相看。

一行皆未料到忙碌至此，禇良也隻有在離開前，才與歸鄉探親的夏立妍見了一面，彼此聊了半夜，皆不舍離開。

歸程路遇風雪，葉清甯起了豪興，禇良自然應下，便冒雪趕路，直到馬力衰竭，才尋地安歇。

沿途波折少，不做累贅。待回到京都，已盡至日。因有皇帝旨意，一行自先前往九闾宮。

皇帝并未宣召，隻着柏安過來，道：“水陸法會上的事，衛刺史已上書，皇上深感欣慰。葉都尉許休沐十日，再入宮面聖。小褚長史稍候，六殿下正陪皇上吃茶，過會兒就出宮了。”

禇良心中高興，面上不動聲色，與柏安深謝，再與葉清甯道别，便在廊下等候。

足足半個多時辰，才等來了穆陽。正是宮門外，禇良規規矩矩行了禮，穆陽也沒露出旁的來，直到上了馬車，才笑眼彎彎，将自己的手爐塞給她，道：“可算回來了！”

“殿下一向可好？日前潼關大雪，不得已耽誤了兩日，京都可下雪？”禇良捧着手爐，滿目都是不用言說的喜悅，解釋着比信上晚幾日的緣故，大着膽子沒挪開眼。

“下了，便是因此在宮中一直待着，今日才出來。”穆陽小聲抱怨了兩句，道：“等了這麼久，餓不餓？”

“還好……”話音落下，腹鳴便響，禇良固然有些面紅耳赤，穆陽更是笑出聲，在馬車裡取了點心匣子，道：“快墊墊。”随即拍了拍車廂，與外頭的清潮道：“走，去百珍樓！”

私心裡自然是想回家的，但穆陽拿了主意，禇良便也不急。馬車裡話少，待從側門進了百珍樓，去了小院子，早就被地龍燒的溫熱的房中，亦點了香，驅散一路的疲乏。

掌櫃的過來行了禮，便将菜品送上來。穆陽道：“讓下一碗雞湯面，兩口便好。”

“是。”掌櫃暗道自己糊塗，急忙親自去了廚房，待面做好，更是親自送了過來。

“清潮也去歇歇吧，在宮裡這幾日，沒人替你。左右也得一陣子呢。”穆陽吩咐完，掌櫃與清潮自然告退。

清潮便去清漣常住的房中假寐休息，掌櫃則一人守在小院的出口。

重陽前，趙王府請了玉麟班在府中搭台唱戲，皇族子弟皆在受邀之列，讓玉麟班的名聲大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