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黎忻話音落下,整個體檢室内陷入了死寂。
他早就感覺到了身後死死盯着他的幾道視線。不用去看都知道,估計不是在心裡咒他去死,就是想抽空宰了他。
對此黎忻倒是十分無所謂,無論自己想做什麼都和他們沒關系,要是有本事殺得掉他,他閉眼前先給鼓掌。
黎忻根本沒有管身後的那幫人的意思,自然也沒看到郁宿珩臉上略顯複雜的神色,宛如在看一隻我行我素慣了的大貓。
玩家間的暗流湧動沒幹擾到身為NPC的校醫,他死死盯了黎忻片刻,見他确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半響後壓下滿腹的殺意,盡可能克制的開口:“根據校規,體檢正式開始後的例行詢問隻能在學生意識清醒的時候進行。”
這句話裡拒絕的意味很明顯,甚至算是透露了一條隐藏的規則漏洞——在電擊階段暈厥後,體檢可中途結束。
這條規則讓還清醒的玩家們好像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他們多多少少都過了幾個副本,手裡的異能或者道具把自己弄暈還是能做到的。
就連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豐耗都猛的擡起了頭。劉橫就是被他的異能弄暈的,在他的異能作用下,除非強大的外力刺激很難清醒,這足夠他盡可能減少痛苦了。
然而下一秒,那道帶笑的聲音就打碎了他們所有的幻想。
昏暗燈光下的男人歪了下頭,聲音笑吟吟的:“這樣啊……那弄醒不久行了?”
這麼說着,黎忻忽然伸手将劉橫的袖口挽起一點,露出毫無血色的左手。
豐耗看到黎忻的動作狠狠皺眉,他對自己的異能很有信心,醫生不準備再次電擊,他想不出這個奇怪的NPC老師能用什麼辦法把人弄醒。
不過,黎忻當然有辦法。
他剛剛确認過,劉橫的昏迷用普通方式無法喚醒,不過既然醫生的電擊可以,就說明缺乏的隻是一次性的刺激。
校醫想方設法不準備繼續體檢的行為讓黎忻更确定了不完成體檢有大問題,如果僅僅針對學生那和他也沒關系。
可學生的通過率不高,身為班主任的他不被牽連才有鬼了。
兔老師那句的校長喜歡認真工作的老師就是一句提示,要求他必須履行班主任的義務。
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劉橫,黎忻勾了勾唇角。當他不想讓什麼人死的時候,他有的是辦法做到。
這麼想着,黎忻瞥了眼劉橫左手的手指骨節,似乎在确認着什麼。短暫的觀察過後,他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掄起手中的鐵錘,狠狠砸了下去。
“咚!”
随着幾乎讓耳膜炸開的撞擊聲,錘子撞上了金屬手術台。
豐耗在下意識閉眼之後,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擦過他的臉頰,留下火辣辣的疼痛。
恐慌與不安讓他強忍着恐懼睜開眼,看到了手邊黏連着碎肉的……指骨。
“啊啊啊啊啊啊!!!”
兩道尖叫聲幾乎同一時間重合,一個是被吓到的豐耗。而另一個,則是病床上因疼痛再次醒來的劉橫。
“啊!手!我的手!!”
生理性的眼淚沾滿了劉橫的臉,他順着幾乎滅頂的疼痛看去,看到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和一柄牢牢被握在手中的鐵錘。
而在巨錘之下,是已經不成形狀的碎裂指骨和肉泥。
那把錘子砸碎了他的左手指尖,當然也把他從昏迷中喚醒。
而這次細密尖銳的疼痛卻讓他無法再次昏過去。
“瘋子!你是個瘋子!!!”崩潰的精神讓劉橫忽略了恐懼,他朝着黎忻憤怒的咆哮着,恨不得把他撕碎。
而罪魁禍首卻隻是後退一步,看向了另一邊不慎被濺了一臉血的校醫,語氣毫無波瀾:“好了,你可以繼續了。”
校醫:…………
剛才錘子揮動帶起的風讓校醫都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等他看清眼前發生的事後,現在再看黎忻那張依舊平靜的笑臉,活像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校醫:“……你狠。”
黎忻聳了聳肩:“多謝誇獎。”
看着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虱子多了不壓身的嘴臉,校醫氣的磨牙,但卻礙于規則不得不沒好氣的開口:“醒是醒了,不過你确定他現在能回答問題?”
看着在床上把兩人輪番咒罵的人,校醫頭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善良。他隻是送玩家去死,而對面這位能讓玩家生不如死。
耳邊的咒罵聲不斷,黎忻卻跟沒聽見似的。他從口袋裡抽出了一張從宿舍順出來的紙巾,強行捂住了劉橫的嘴。
居高臨下看着表情扭曲掙紮着的人,黎忻的聲音很淡,像是在陳述:“現在你最好安靜一點,否則我會把你的另一隻手也打斷。”
淡漠的聲音讓劉橫的身體瞬間僵硬,他瞪大眼睛和眼前這個人對視,但卻并沒有完全放棄抵抗。
黎忻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他輕輕歎了口氣,聲音放的很輕:“最好放棄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如果這樣不行,你還有兩條腿,還有你的眼睛,耳朵……”
說完,他頓了一下,眼底帶着憐憫:“你知道這樣的下場嗎?你會一直感受到足以逼瘋你的疼痛,但卻不會死。因為我是個老師,而對面那個是個校醫,我們會懲戒,但不會讓學生死在這裡。”
被忽然提及的校醫面無表情,一副很想撂挑子不幹的模樣,但很遺憾,在體檢結束之前,他哪都去不了。
劉橫的身體随着黎忻的話顫抖起來,黎忻說話的語氣并不像威脅,甚至隻是平鋪直述,但劉橫看着那雙漆黑的眼睛,他确定這個人什麼都幹的出來。
看到手下的人一點點冷靜下來,黎忻滿意的送開手,壓上了最後的籌碼:“而且,你還記得是怎麼躺在這張床上的嗎?”
這句話讓劉橫徹底停止了掙紮,他不受控制的轉頭看向人群裡跌坐在地上,一臉恐慌的人,眼底的仇恨開始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