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黎忻所料,他們進入教室默認開始考核,黑影被攔在了教室之外。它不甘心的在門口徘徊片刻,最終隻能灰溜溜的離開。
黎忻應付完兔老師,順着郁宿珩的視線看了一眼,随後把人拉到身前,笑眯眯的開口:“來吧,郁同學,把你的畫作拿給兔老師看下。”
黎忻口中的畫作指的是他們在雜物間找到的那幅畫。他懷疑這東西是之前某位學生留下的,副本中不會出現無緣無故的線索,現在正好可以探探兔老師的口風。
他确信郁宿珩聽得懂他的暗示,而且這件事對郁宿珩來說并不算壞事。他應該也意識到了如果完成和目标對應的作品會加速自己和影子的同化,如果想避免同化肯定不能提交對應作品。
既然這樣,提交一份畫作,得不到高分,但畢竟和折紙也算同屬于藝術範疇,不算偏題偏的太厲害以至于受到太緻命的懲罰。
最重要的是,有希望摸清畫這幅畫人的線索。
黎忻想不到那個人可能拒絕的理由。
事實上郁宿珩也确實不會拒絕。倒不是因為别的,而是他确實沒有别的可以提交的東西了。
面無表情的把畫拍上桌面。
兔老師湊過去,在看到這幅隻能勉強辨别出草叢和窗戶的畫作時,她的表情變了一瞬,但又很快恢複了正常。
她不可置信的回頭去看黎忻:“黎老師,這就是你說的‘大作’?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他的興趣愛好是折紙吧。”
得到了想要的反應,早就料到這一出的黎忻非常淡定,慢悠悠的拉開椅子坐下,回答:“你指望一個六歲小孩能畫成什麼樣?”說完,黎忻不認同的搖頭:“這還是個需要鼓勵教育的年紀。”
兔老師:……見了鬼的鼓勵教育。
見兔老師被噎住,黎忻愉悅的笑了笑:“看來兔老師也認同。而且既然說到興趣愛好和目标……”說到這,黎忻忽然頓了一下,仰頭對上郁宿珩的眼睛,故作無意的詢問:“郁同學當時寫的目标是什麼來着?”
郁宿珩眯起眼,冷冷的回視那雙被笑意填滿的黑色雙眸,短暫的對峙過後,冷聲吐出幾個字:“建築師。”
黎忻:…………
判斷失誤,黎忻維持住臉上的笑容,盯着旁邊那張滿臉寫着無所謂的臉,幽幽的吐出了幾個字:“你可真是個人才”
郁宿珩聳了聳肩。
兔老師見狀卻像一下子像抓到什麼把柄,語氣尖銳:“聽聽,建築師。這和折紙,還有交上來的這幅綠油油的東西有什麼關系?黎老師,你看他這像是為了目标努力的樣子嗎?”
眼看兔老師就要暴走,黎忻卻忽然嚴肅的打斷道:“不,兔老師,你錯了。”
語氣裡甚至帶着濃濃的失望。
被強行打斷施法的兔老師愣了:“……啊?”
黎忻則站起身,将手邊的畫作放到兔老師面前,緩緩開口:“兔老師,折紙和成為建築師并不沖突,和繪畫也同樣。”
兔老師一臉的我懷疑你在騙我。
注意到兔老師的表情,黎忻重新笑了起來,刻意放緩的語速讓人下意識去傾聽。
“你也知道,三維空間的建築由點線面組成,而這三項組合又形成了立體感與空間感。”黎忻随手将兔老師手底下的考核表折疊,修長的手指靈活的将它組成一個立體的長方形:“你看,就像這個豎長的方形,放在這裡,你看它像什麼?”
兔老師顯然沒聽懂黎忻臨時現編的一長段,但她聽到黎忻的提問,下意識皺眉:“像……”
沒等兔老師說完,黎忻公布了答案:“是不是像一棟縮小的建築?你看,所有東西都是一樣的,由小及大。所以折紙是為了鍛煉學生們的空間感,怎麼會和他的最終目标無關呢?”
話音落下,房間裡落針可聞。
兔老師無言以對:雖然聽不懂,但莫名好有道理。
隻是随手寫下折紙的郁宿珩也無言以對:好家夥,這都能圓。
雖然黎忻靠着獨特的邏輯硬控了兔老師一分鐘,但身為副本NPC,并不打算就這麼被帶歪。
很快她便抓住漏洞再次反駁:“可他沒有上交一副折紙作業,而是一副毫無重點的畫!”兔老師嫌棄的看着這幅綠油油一片的畫面,覺得自己又行了:“如果他畫了一副建築圖紙也可以,但這幅畫上沒有,根本無法讓我給他及格。”
兔老師簡直勝券在握,看郁宿珩的眼神裡寫滿了不懷好意四個字。
郁宿珩對此不置可否,一點懲罰根本對他不疼不癢,隻是黎忻的算盤應該是落空了。
然而在兔老師準備寫上不合格三個字時,黎忻又一次攔住了對方提筆的動作。
“等等,兔老師。”黎忻無視兔老師煩躁的目光,悠悠的伸手指了指畫面某處:“看看這是什麼?”
兔老師壓抑着情緒,勉強辨認:“一扇窗?”
“對啊,一扇窗,有窗是不是就代表這裡有屋子?”笑眯眯的說完,面對兔老師那副那又怎樣的神色,黎忻面不改色的張口就來:“窗裡是室内,窗外是造景。這不就是建築和景觀的關系表現嗎?”
說完,他沒給幾人反應時間,後退一步,看着傻眼的兔老師,溫和一笑:“現在,兔老師還認為折紙和繪畫的興趣和建築無關嗎?”
兔老師:“……”
郁宿珩:“……”
此時,身為這場事件主角之一的郁宿珩已經被徹底排除在了辯論之外。他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住了扶額的沖動,腦海裡隻剩一句話:
是人是鬼都能忽悠,還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