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禁閉室中,豐耗不知道自己已經呆了多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
他隻知道這裡似乎是五樓的一個很小的房間,沒有一絲聲音。
道具已經失去鎮定人心的作用,豐耗覺得他這次必死無疑,但好在,他的積分足夠他複活一次。
沒有盡頭的黑暗很容易摧毀人心,豐耗甚至覺得,在死在這裡之前,他會先瘋掉。
黎忻就是在這種絕望的時刻走進來的。
他背對着身後僅有的光線居高臨下,耳邊的藍色寶石是這個人身上僅有的顔色。
那一瞬間,吊橋效應帶來的精神慰藉甚至超過了恐懼。
“要跟我走嗎?”并不怎麼走心的一句詢問,随後在豐耗回答之前,他輕笑着補充:“當然,你也沒有資格拒絕。”
……
下午郁宿珩沒再見到黎忻,整個教室裡隻有兔老師無所事事的坐在講台上。
她好像完全不關注他們是否按照要求去回憶後悔的往事,甚至也沒有檢測設施去确認。
郁宿珩垂着眼眸,意識到他們或許有别的檢測手段。
而且無論檢測結果如何,他們都樂意看到。
可這不正常。
郁宿珩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所謂的冥想課結束後,郁宿珩站在教室最後,看到了三雙迷茫的眼睛。更糟糕的是,他們的影子像要凝聚成實體,細長的手指緊緊攀附着他們的腳踝。
這些東西感受到某種召喚,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玩家們由于警惕而沒有按照規則去做,同化的進程被打斷,但這并沒能阻止影子的異動,它們似乎厭倦了漫無目的的等待,準備将他們強行吞吃入腹。
以這種狀态,他們根本撐不到第三天。
連郁宿珩自己的狀态也不夠好,思維在飛速下沉,他必須集中精神才能保證自己不被影響。
大概是因為昨完他沒在宿舍呆多久,在加上一直沒有入眠,他躲過了夢境的污染,因此受到的影響相對較少。
不過……但也快了。
今晚沒有課,算是副本給他們的一點喘息時間。
六點,郁宿珩準時出現在五樓走廊。
黎忻還沒到,郁宿珩後靠着冰冷的牆壁,緩緩閉目。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他本以為現在的這幅場景會出現在今晚或者明天白天。
現在提早了太多,不符合規則一項的風格。
除非……有人觸發了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
“……黎忻。”
“在想什麼?”
耳邊傳來熟悉的低笑,郁宿珩緩緩睜眼,對上了那雙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眸。
黎忻剛上樓就看到這人閉着眼站在自己門口。
黑暗中灰色的發絲乖順的貼在那人臉上,減弱了平日裡的鋒利感。
這幅場景難得一見,黎忻刻意放輕了腳步,想看看在什麼距離自己會被發現。
然而,出乎意料。
直到他的氣息落在那人耳側,郁宿珩沒有睜眼,卻叫出了他還未跟任何人說起過的名字。
将眼中的情緒收斂,黎忻主動後退半步,回到了社交距離,自然的轉移了話題:“你們應該還沒來過五樓?”
“是沒有,這個副本的進度太快了。”郁宿珩沒展現出一點異樣,簡單回答:“叫我來幹什麼?”
“探險啊,夜黑風高的好時候。”黎忻不怎麼走心的說。
郁宿珩沒回答這句話。
校長辦公室在五樓盡頭,成色上乘的紅木門顯得和這棟大樓格格不入。
黎忻轉了下門把手,不出所料,上的鎖。
“我以為你拿到鑰匙了。”郁宿珩站在不遠處看着,意味不明:“所以我們要先去找鑰匙?”
“撬鎖吧。”黎忻拍了拍手,從口袋裡拿出一隻發夾,并介紹了它的來曆:“從某位可愛的女孩兒那裡借的,你上午應該看過她的皮影戲。”
“如果你指的是拿着風筝線綁老鼠的那位。”郁宿珩頓了一下,補充道:“我覺得她可能比你要大上不少。”
黎忻沉默了一瞬,決定當做沒聽到。
撬鎖的過程非常順利,一分鐘不到,兩人推門而入。
院長辦公室和想象中不太一樣,裡面沒有燈光,四處布滿了蜘蛛網和灰塵。辦公桌後是一面塞滿資料的書櫃,上面還有一些幹涸的血漬。
黎忻跨過橫在門口的椅子腿,在辦公桌上找到了開關。
年久失修的頂燈閃爍幾下,終于是勉強擠出了一點光亮。
“看起來荒廢了很久,希望這些資料沒有被老鼠吃掉。”黎忻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忽然又想起了自己那棟和這兒差不多處境的“豪宅”,臉上的苦惱更真心實意了一些。
郁宿珩正仰頭注視着沙發牆上懸挂的畫,聞言回道:“你想找什麼?”
“應該是問我們想找什麼。”黎忻很想靠坐在桌邊,但上面一層薄灰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于是他走到郁宿珩身邊開口:“我們的目标一直是一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