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淩虐持續了太久,久到黎忻已經把肉排徹底切成碎塊,再無可切。
他對剁肉餡實在沒什麼興趣,所以在長久的噪音污染中逐漸感覺不耐。
道具不要錢似的在被使用,但地上的血還是越來越多,血腥味直沖鼻腔。
沒人知道單方面的淩虐還要持續多久,燈光不被熄滅,這場鬧劇就永遠無法結束。
文諾已經吐過一回了,臉色蒼白的可怕。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努力把視線落在黎忻平穩切肉的手上,規律平穩的動作讓她能暫時從現實中脫離。
她本以為可以一直這麼撐到結束,可中途黎忻卻忽然放下了刀叉,金屬餐具磕在盤子邊緣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聲音被林梓幾乎崩潰的慘叫聲掩蓋,可一直看着這個方向的文諾卻像突然驚醒一般打了個寒顫。
男人臉上沒什麼表情,神色和平時一樣看不出所以然來,但他卻忽然沒有理會任何人,起身離開餐桌。
文諾緊張的看着他的動作,生怕驚擾到依然暴怒的“父親”。
其他人同樣發現了他的行為,文諾看到添苒皺緊眉頭,還有明眼人都能看出和他關系匪淺的郁宿珩也擡眸看着他的動作。
可預想中的制止并沒有發生。
黎忻就這麼順利的走到牆邊,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按下了全屋電源。
黑暗降臨那刻,文諾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還未想清楚發生了什麼,就被添苒一把扯離原位。
“誰!是誰!?”
“父親”的暴怒不加掩飾,鋼鞭毫無章法的揮在空中,然而在這能把桌子震個粉碎的力度下,眼前的場景卻忽然如霧一般模糊驅散。
等文諾在心有餘兮中睜眼,自己卻已經站在了進入回憶之前的卧室裡。
周邊沒有任何聲音,安靜的落針可聞,文諾後退一步坐在床上,心跳如鼓。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心跳平穩,她終于苦笑一聲:“這一天天,也太刺激了吧。”
……
不眠的一晚過後,第二天幾人再度聚集在客廳,精神狀态都有些堪憂。
“你們昨晚這是又和小醜玩了一局?”
張口就是氣人的聲調從樓梯傳來,萬金殺氣騰騰的瞥了扶着樓梯笑吟吟的黎忻一眼,不明白這個禍害怎麼做到一天到晚精神抖擻的。
“昨晚的賬我還跟你算呢!”想起昨晚萬金就心有餘兮,頭不疼了眼不酸了,張嘴就是陰陽怪氣:“你怎麼大臉呢,燈說關就關,要是出岔子了你賠我小流子一條命嗎!?”
躺在他身邊好歹撿回了一條命的數流,聽到萬金臨時給起的離譜外号,頓時面色蒼白的擡了下頭。結果譴責的目光還沒送達,就兩眼一閉放棄了這項高難度動作。
萬金對此非常痛心:“你看看,你看看,給我鐵汁吓得臉都白了。”
平白遭受不白之冤,黎忻嘴角的弧度都沒變,一邊走到窩在沙發閉目養神的郁宿珩身邊坐下,一邊說:“是麼,可最後的結果确實是提前把你家小啞巴撈回來的是我。身為監護人,回去考慮給我送個錦旗嗎?”
萬金:“……”
瑪德,嘲諷還是你會嘲諷。
擔心事态升級耽誤正事,見人到齊,添苒直接打斷了一屋的陰陽怪氣:“趁NPC還沒下來,正好我把之前找到的日記說一下。”
說到正事,氣氛終于嚴肅下來。
添苒直接拿出了兩頁日記,日記内容依然屬于霖林:
[今天是我第一次遇見小醜,第一次見他,我就知道他很吵鬧。
他總是很高興,喜歡所有人,可諷刺的是,所有人都讨厭他,我也一樣。
有其他人在時,他總是默不作聲的看着,一句話也不說。
出于興趣,我偶爾會在和其他人交談時回頭看他,這時,他的眼神永遠陰郁,帶着不加掩飾的嫉妒。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想殺了我。
不過也沒關系,反正我也想殺了他。]
第一封日記就出乎了意料,萬金忍不住吐槽:“就這,怎麼說出口的好朋友。而且就這一段哪看出來這個霖林性格溫和啊,年紀輕輕的就瞎了吧。”
文諾越看越心驚,忍不住說:“你們說,霖林不會是小醜殺的吧。”
萬金撓了撓頭:“好家夥,還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那進副本時的那段小醜自述不就更古怪了?”
按耐下滿心的疑惑,他們繼續看了第二頁:
[今天「父親」來見我了,他想問我關于小醜的事。
我不想聊,但确實躲不掉,所以随意說了一點。
小醜最近每天發呆的時長都在增加,連看我和那對虛情假意的父母閑聊,都不能讓他提起什麼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