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先生目光森冷,可語調依然保持着紳士般的詢問。中年男人不停地在顫抖,極度的緊張卻讓呼吸都變得困難,根本說不出一個字。
全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中年男人幾乎癱軟在地上,驚恐的搖頭:“我……”
“什麼?”半響沒聽到下文,儒先生笑了:“看來您沒有聽清楚我的問題,那麼我再重複一次。”
“您愛您的妻子嗎?”
中年男人充滿恐懼的看着儒先生開合的嘴,聽着催命的字符一字一字的落入耳中。
他已經完全被吓傻了,儒先生垂眸看着那張因扭曲而醜陋的臉,不置一詞。
這個問題哪怕現實中見到警察的家暴男都能張口答對。現在看中年男人的一臉蠢樣,黎忻隻能猜測這位手上還帶着銀圈的家夥,平時可能連好好說話都不會。
氣氛壓抑的可怕,黎忻頗感無趣的拿起杯中的銀勺,随意攪動着眼前頗有古典風味的奶茶。
懶得再為這種垃圾浪費時間,黎忻無聲的環顧四周,将看到的每一張臉迅速記入腦海。
某位女士權限給的很大方,就像祂承諾的那樣,在交易達成那刻,黑暗将不再遮蔽他的目光。
大緻環顧一圈,黎忻有了個不錯的發現。
在一群NPC之中,玩家其實很好辨認。
他們始終警惕,毫不避諱的關注着正在發生的事,更重要的是……他們總是表現得很忙。
有人忙着拿出稀奇古怪的東西做出各種怪異舉動,有人緊張兮兮的捏着同伴的胳膊,更有人仗着光線不佳明目張膽的四處張望,看樣子應該是在找同伴。
這一圈下來,黎忻至少确認了九,十個玩家。至于剩下的,他們才是黎忻在這場遊戲裡最大的阻礙。
無聲的收回目光,正在上演的鬧劇在此刻也即将落幕。
儒先生已經失去了耐心,他的宴會居然出現了這麼一位沒有禮貌且對伴侶動粗的家夥,這讓他十分憤怒。
“來人!”
聽到這話,黎忻手上的動作一頓,擡頭便看到宴會廳門口出現了一個西裝筆挺,看不清臉的男人。
這幅裝扮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秘書,助理,管家之類的身份。
這麼想着,黎忻忽然看了眼手中明顯古地球風格的茶杯,意味不明的垂下眼眸。
“這裡混進來了騙子。”儒先生森冷的開口,昏暗的光線在那張儒雅的臉上投下大片陰影:“你應該記得規矩,給這位先生說說吧。”
“記得,先生。”助理聲音毫無起伏的回答:“儒先生最厭惡騙子,騙子會被關進大樓的最頂層。”
聽完後,儒先生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冷冷丢下一句話:“那就這麼辦吧。”
門口的年輕人略微欠身,随後朝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走去。
“滾!滾開!救救我,救我!!”
歇斯底裡的叫喊聲響徹整個屋内,可男人的瘋狂掙紮隻換來了儒先生皺起的眉頭。
很快,助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力度之大差點讓男人直接咽氣。
“請安靜。”助理僅用一隻手便制服了男人,平靜的開口:“儒先生不喜歡吵鬧的客人,還請您保持安靜。”
助理出手的速度很快,黎忻看着他幹淨利落的動作皺了下眉,随後湊到郁宿珩耳邊輕聲問道:“以你現在的狀态如果和他對上能赢嗎?”
一直對這場鬧劇漠不關心的郁宿珩聞言終于擡眸看了一眼,随後淡聲回答:“不好說。”
那就是很難搞了。
黎忻盯着助理始終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若有所思。
男人即将被拖離現場,所有人都以為這段插曲即将畫上句号。
然而此時,終于緩過一口氣的女人忽然劇烈咳嗽,随後一把扯住了助理的褲腳。
感受到腳下的拉扯,助理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表情忽然變得晦暗不明的儒先生。
“他愛我!”
搶在儒先生開口之前,女人盡量平穩聲線,因為窒息而滿是血絲的眼睛毫不避諱的看向儒先生,随後努力爬起來向儒先生不卑不亢的行禮:“我們隻是早上鬧了一點小矛盾,但我确信他愛我。”
說完,她深吸一口氣,看都沒看地上眼底迸發光亮的男人,盡量平靜的說道:“很抱歉我……先生沖撞了您,我代他向您道歉。”
誰也沒料到的一幕讓現場忽然發出竊竊私語,黎忻聽到對面的那對情侶發出不可置信的低呼:
“我天,她到底救他幹什麼,救回來繼續挨揍?她不會真是被PUA上頭了吧!”
沒對此發表什麼評價,黎忻注視着在儒先生面前努力掩飾怒火的女人,略微勾唇。
很聰明。
黎忻垂下眼眸,漫不經心的想。
畢竟那個男人如果真被帶走了對她毫無益處。
儒先生的大樓歡迎恩愛夫妻入住,可一旦男人的“騙子”身份落實,無論如何,恩愛兩個字就不成立了。
以儒先生現在的表現來看,等待她的恐怕也隻有死亡。
然而遺憾的是,男人還是被助理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