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邀請函,助理便火速退場。
黎忻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看着手中黑金色的信封,終于覺得這件事有意思起來。
将小醜随手塞進口袋,黎忻出門便碰上了看着電梯方向的郁宿珩。
忙碌的一天從淩晨開始,黎忻伸手倚着男朋友的肩膀感慨:“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鴻門宴安排在早上的,有錢人真是不顧人死活。”
聽到這句半真不假的抱怨,郁宿珩忽然一言難盡的瞥了他一眼,随後毫不留情的評價:“在這方面,你恐怕沒資格譴責儒先生。”
黎忻挑了下眉,直覺郁宿珩想到了某段他還沒記起的過去。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詢問,郁宿珩卻直接拍開他的胳膊,朝房間走去。
進門之前前,郁宿珩側頭看了眼停在20層的電梯,語氣裡帶着凝重:“給你個建議,盡量避免和這個助理起沖突。”
“看出來了。”黎忻回憶着助理身上的古怪,略微蹙眉:“他給我一種相當不好的感覺……而且他在懷疑我。這麼來看,被吵醒這個理由在他看來不怎麼正當。”
思索間,黎忻下意識擡眸,視線忽然落在郁宿珩脖頸處未消的痕迹上,頓時面露笑容。
注意到他的表情,意識到什麼的郁宿珩果斷準備關門,然而到底晚了一步。
“幫個忙,親愛的。”黎忻伸手攔住了郁宿珩關門的動作,随後在郁宿珩冷眼注視下笑眯眯的扯了扯領口,露出線條明顯的頸側。
注意到郁宿珩臉上寫滿“要點臉”三個大字,黎忻下意識勾了勾唇,可刻意壓低的嗓音帶着故作的疑惑:
“你那是什麼表情?讓你咬一口而已,正事當前不要滿腦子黃色廢料。”
郁宿珩:“……”
……
黎忻到達20層時,離八點半還有剛好十分鐘。
助理早已等在門外,看到黎忻,他一手拉開房門,恭敬開口:“黎先生,儒先生已經等候多時了。”
随意點了下頭,黎忻不着痕迹的觀察起周邊環境。
整個20層都屬于儒先生,全屋色調主打一個金碧輝煌。大概是為了彌補沒有别墅的遺憾,空間分割方面主打突出一個大字。
繡着金線的深紅色羊絨地毯鋪滿地面,聽到聲音,儒先生擡頭朝黎忻露出一個親和的微笑:“早上好,黎。”
“儒先生。”黎忻同樣微笑着回答,除此之外臉上看不出一點多餘的情緒。
面對面的兩人好像完全忘記了昨晚的突發情況,并肩走在一起還真像忘年之交的朋友。
儒先生令人準備的早餐确實豐盛,但也沒有誇張的厲害。他甚至沒有選擇那放着八人圓桌,金碧輝煌的餐廳,而是帶着黎忻走到一間不大但裝修考究的會客廳。
第一眼看去,黎忻就注意到了正前方懸挂着的投影幕布和滿牆作為裝飾的木偶軀塊。
視線一觸即放,黎忻面色如常的在對面落座。
随着十二道精美的早茶上齊,黎忻終于在四溢的香氣中,擡頭看向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卻始終有意無意觀察着自己的儒先生。
去掉多餘的寒暄,兩人都清楚,直到現在才是這次邀請的重頭戲,而滿桌的精緻菜肴僅僅隻是陪襯。
“感謝您的邀請,儒先生。”黎忻雙腿随意交疊,率先開口:“我想我應該先為昨晚的事道歉。”
“哦?”儒先生眯了下眼,随後意味不明的看向他,無意識轉動着手上的戒指:“如果你是指昨晚我的助理因為工作失誤而将你們從睡夢中吵醒那件事,那應該由我來道歉。”
這話出口很難說是在遞台階還是把人架在爐子上烤。
黎忻卻搖了搖頭,彎唇笑了:“确實不算他的錯。昨晚其實是我們整夜沒睡,所以才會聽到一點動靜。”
黎忻歪了下頭,笑得意有所指,儒先生垂眸便看見了他頸側一道明顯的紅痕。
看着不怎麼缱绻,倒像是惹了人被狠咬一口,差一點要見血。
年輕人之間亂七八糟的喜好儒先生理解無能,但他明白了昨晚黎忻會被“吵醒”的原因。
這一次,儒先生眼底無聲的審視散了大半,再次開口時帶着點揶揄:“年輕人精力旺盛很正常,但通宵可不是個好習慣。”
黎忻笑着附和一句,卻很清楚剛剛的那段對話隻是一個開端。
果然,儒先生嘴角的笑意逐漸收斂。他盯着黎忻的眼睛,話語裡親和的笑意緩緩褪去,餘下上位者獨屬的壓迫感。
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桌面,再次開口時儒先生變了語氣:“黎,你知道我一直很欣賞你……不過,你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黎忻沒有回答,轉而擡眸看向傳來腳步聲的大門,緊接着助理推門而入。
注意到黎忻的目光,他充滿歉意的笑了笑,随後毫不掩飾的在門邊站定,封死了這間屋子唯一的出口。
房間裡的氛圍緊繃起來。
無數道目光此刻正緊緊盯着這裡,隻要儒先生一聲令下,潛藏在暗處的那些身影将不再給黎忻任何一絲逃離的機會。
這确實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鴻門宴,黎忻的立場将決定他的歸處。
作為所有視線的中心,黎忻無奈的歎了口氣,聲音裡卻聽不出多少緊張:
“需要我決定立場,總要讓我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拖延時間的标準話術,可儒先生并不在意。
他甚至笑了起來,眼底的冷意散去大半,又恢複了那令人作嘔的平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