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在被她問得莫名其妙,過了片刻之後唇邊勾起,說:“你想叫也行。”
陳霧圓當然不可能真的叫,她倒是也不意外鐘在會這樣說,他這張嘴一直都這麼欠。
陳霧圓也好說話,拿起試卷說:“行我自己寫。”
“說清楚點,”鐘在伸手摁住卷子,薄紙拉扯出幾道橫褶,他微微側身,問道:“我給誰寫了?”
陳霧圓掃了鐘在一眼回道:“趙為,物理題。”
“哦,”鐘在不知道有沒有回憶起來,他随即松手說:“我想給誰寫就給誰寫,别管太多。”
“不是管,就勸你當心點,”陳霧圓回敬說:“别把自己累壞了。”
鐘在聽出她的陰陽怪氣了,呵笑一聲說:“放心,三年也沒累死我。”
他後靠在椅背上,吩咐道:“第一頁例題,第三步,公式記錯了,看旁邊紅筆圈出的式子,數據看仔細了再算一遍。”
有時候不得不佩服鐘在這個腦子,無論什麼東西看一遍就能記住。
就是此情此景,他這樣說話,顯得很裝。
陳霧圓轉過頭看他,鐘在面無表情,正低着頭看手機。
教室的燈光明亮,但鐘在的臉上還是能看出本來骨相的明暗,鼻梁高挺,因此越發顯得整張臉五官立體,精緻優越。
鐘在似有所感,頭也不擡說:“我臉上寫字了?”
陳霧圓回過頭,伸手把長發别到耳後,按照他的提示重新算了一遍,剛寫完,鐘在接着說:“看後面第一問的證明,和前面一樣,先算離心率……”
他說一步陳霧圓寫一步,鐘在每一步都說的很詳細,但陳霧圓自己寫沒鐘在算的快,再加上她有點心不在焉,寫得更慢了。
鐘在每報一步過程她都要算半天。
忽然,鐘在敲了敲桌子,清脆的兩聲,陳霧圓才掩飾性地快速寫了幾個字。
“算錯了,”鐘在說:“答案是0.7。”
陳霧圓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哪步,就近改了個數字。
鐘在輕啧一聲,似乎很無語說:“你以前就是這樣學習的?”他手指着一個結果,拿了筆把過程寫下來,起身說:“這步,自己再算算,我出去一趟。”
直到下課鐘在也沒有回來,下課鈴響之後張穎和她搭檔過來找陳霧圓聊天。
張穎把手裡的薯片遞給陳霧圓,問:“鐘在怎麼走了?”
陳霧圓說:“可能臨時有事。”
張穎關心地說:“下周一就要放寒假了,你要不要問問他要不要和你搭檔,不同意的話你也好再找一個。”
像陳霧圓這樣排名靠前但單科不行的學校說什麼也會強制性要求她參加補課,就算搭檔不是鐘在也會有别人。
陳霧圓點點頭,:“我一會問問。”
旁邊的搭檔正在看陳霧圓寫的過程,忽然激動:“我靠張穎你來看看别人是怎麼教的,這過程多詳細,你那十步省九步的,我以為寫填空題呢。”
“你好意思說我的啊,”張穎說:“你解釋地理題整天都是靠感覺,知道的是寫地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算命呢,誰能聽得懂?!給你寫個答案都是好的了。”
搭檔說:“有地理沒天理你沒聽過啊,我怎麼知道你聽不懂?鐘哥人家都能寫的這麼詳細,你為什麼不行?”
“鐘哥,鐘哥還長得帥呢,還能一打三呢,我沒見你行?”張穎說:“你行我也給你寫。”
張穎和搭檔圍繞這個話題吵起來了,陳霧圓後面的話也沒細聽,思緒莫名都集中在一打三這句了。
一打三,鐘在确實能辦到。
陳霧圓不止一次見過鐘在打架,當時剛分完班,她和鐘在在不同的班級,雖然同在一個學校,但不刻意也沒什麼見面的機會。
那次學校周六要做成人考試的考場,陳霧圓被分到留下來布置考場,鐘在可能也是。
她忙到晚上七點多,到三号門等車,卻看見鐘在也站在校門口。
鐘在一隻手插在上衣口袋,一手拿着手機,他身材高大,單站在那就格外醒目。
可能是無聊了,鐘在兩指夾住手機随意的,像耍蝴蝶刀那樣轉了兩下,手機順着他的動作沿着青筋攀附的手背和拇指轉了一圈,又輕巧地落入掌中。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輕巧肆意。
陳霧圓一下看愣了,這要是一把刀估計他也能耍着玩,而且夾手機的動作這麼順,很可能還會抽煙。
會抽煙會耍刀,他離校霸三件套就差一個打架了。
鐘在大概感覺到了她的視線,朝這邊瞥,陳霧圓趕緊轉過頭,假裝在看車有沒有來。
等了幾分鐘,鐘在接了個電話,嗯了幾聲,朝反方向走。
陳霧圓這邊司機是外地人,找不到地方,打電話給她,陳霧圓見軟件上顯示車離她不遠,就讓司機停車,自己去找她。
停車的地方在街口,需要穿過學校對面的街區,街區裡有很多小吃店,但大多數都做早餐生意,到晚上僅有幾家還亮着燈。
路燈昏暗,陳霧圓轉了幾圈找車,忽然瞥見了鐘在正坐在一旁的店裡,大概在等餐,旁邊還有幾個擺放餐具的空椅子。
店裡人不多,就鐘在旁邊還有一桌,三個男子圍着一個女生,不知道什麼情況,女生連連朝後躲,看樣子不像朋友。
說着說着那個男子忽然伸手氣不過似的推攘一下女生,嘴裡罵了一句什麼。
陳霧圓低聲對着手機說讓司機等一會,正想上前,鐘在先側過身,隔着窗戶陳霧圓看見他臉上表情很淡,像是不關心什麼事,單純覺得他們煩。
鐘在一米八七往上,就算坐下也比旁邊高一截,再加上寸頭的造型,随便往那一坐就氣質迫人,他一開口旁邊的人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過了幾秒其中一個人指着鐘在高聲咒罵:“艹你媽的你多管什麼閑事,欠債鬼還錢,沒爹沒媽的玩意逞什麼威風?!”
其餘三個人也朝鐘在圍了過來,電光火石間已經動起手了,鐘在動作淩厲,一把扯過其中一個人的頭往桌上撞,那人頓時哀嚎起來,也顧不上罵了。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就往上沖,一人揮拳一人想扯開鐘在的手。
鐘在一隻手摁着其中一個人,一隻手接拳,反手一扭對方立馬痛苦地哀嚎,然後擡腿踹在另外一個人的膝蓋上。
眼見占不到便宜,大哥還一直鬼哭狼嚎地催促,一個身材瘦弱點的男生忽然從旁邊抄了一把刀猛然朝鐘在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