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鼎沸,掌聲雷動,衆目睽睽之下他們并肩而立。
兩年來,從無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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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年紀大會,這個學期算是徹底結束了,無論考得怎麼樣,都終于可以放肆地享受假期了。
陳霧圓要把這幾天做的試卷拿給黃老師看,還想順便找鐘在問問幫扶的事情,昨天還是那個愛搭不理的态度,怎麼今天就同意了?
還沒來得及過去,劉慶濤先找她。
今天蘇城降溫,劉慶濤套了件藏青色的羽絨服,剛從會議室出來他胳膊上夾着保溫杯,跟個退休老幹部似的,說:“鐘在啊,昨天我和他聊過,讓他好好學,他也同意了。”
劉慶濤讓的?也合理,劉慶濤對學生不錯,鐘在總不至于拂了他的面子。
陳霧圓點點頭,劉慶濤又說:“你也别害怕鐘在,有什麼問題盡管大膽問他。我記得你高一的時候和鐘在同桌,多少熟悉一些,老師當時也沒覺得你們關系差,都是老同學嘛,有啥恩怨過不去?”
外面風挺大的,陳霧圓今天校服裡面就穿了件毛衣,挺冷的,聞言并未辯解,嗯了一聲。
劉慶濤一長篇大論起來就沒完沒了,以前高一他自己一個人能講兩節班會課,陳霧圓還不想引起他演講的興緻。
但劉慶濤顯然想說的不止這些,他擰開保溫杯喝了口水繼續教育:“鐘在啊他腦子很活,就是脾氣犟,跟他們語文老師有矛盾,最後一個學期呢我也和學校提了,給我們班換一個語文老師,拉一拉成績,寒假老師不要求你們成績提多少分,就是換個環境換個心情,客觀的對待每一門學科。”
陳霧圓聽到這也明白劉慶濤的意思了,總結來說鐘在臭脾氣和他們班語文老師不對付,不好好學習。
物理一班的語文老師陳霧圓也是久仰大名,背地裡同學都叫他毒蛇,嘴很刻薄,知識點講的稀碎,一上課就是說他出國旅行,留學之類的,他教的班基本都年級倒數。
張穎高一的語文老師就是他,那會她們班的學生天天借要别的班的筆記看,張穎到現在每次遇見他還要翻白眼。
也不知道教務處怎麼想的讓他帶高三?
陳霧圓冷得不行,趕緊點頭應好,劉慶濤囑咐了幾句才放過她,說:“有事給老師打電話啊,好好學習。”
等劉慶濤進辦公室,陳霧圓往樓下走,放假了大部分學生都興奮地在樓道裡上跳下竄,樓梯上人滿為患,陳霧圓小心地挨着邊緣走。
劉慶濤說的其實也不假,剛開學那會她和鐘在的關系确實沒那麼差。
而且恰恰相反,陳霧圓甚至覺得他們當時的關系還不錯。
自從那天晚上在巷子裡目睹鐘在打架之後,陳霧圓就一直擔心對方找她麻煩。
無論是看見校霸砍人還是被人砍,好像都不太好,前者是犯罪,後者則有損他校霸的威風。
按照陳霧圓之前遇到校霸的經驗來說,鐘在估計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特别是他還是來自于十七中這所傳奇初中。
本來陳霧圓對這件事還沒什麼特别的感觸,但是周圍的同學卻對此讨論的十分熱烈。
特别是圍繞着鐘在手臂上的傷疤,有人說那是鐘在初一的時候和初三的打架時留下的,也有人說他手上的傷疤是他為了震懾别人自己砍的。
最出名的版本是說,某年某月某日的一個春天,鐘在擱十七中門口吃飯,一位長相精緻,身材超好的高年級學姐見到他,見他長得帥,果斷要了他聯系方式,兩人風流一段,但是沒想到這位學姐是職校大哥的女朋友,聽到自己頭頂青青草原,帶人來堵鐘在。
雖然鐘在奮力突圍,無奈對方人實在太多了,他手臂上還是留下了傷疤。
這個故事集合了倫理,暴力等多重因素,因此廣為流傳,連陳霧圓去問自己的初中同學得到的也是這個版本。
衆說紛纭,但總體都離不開一個主題,就是鐘在這人很能打,脾氣不怎麼好。
越說陳霧圓越感覺自己的日子不好過,便想着找機會能和鐘在搞好關系,至少,讓他看自己順眼點。
那會雖然關于鐘在的傳言很多,但鐘在本人好像懶得關注這些,他按時上課,交作業,順便幫同學搬書換水,除了經常在晚自習睡覺之外,也沒見他忽然暴打哪位同學。
就有一次,鐘在昨天不知道幹了什麼,上語文課的時候就困了,在睡覺,偏偏老師抽人回答問題,第一個就點到了他。
鐘在站起來,翻了下書,挺迷茫的。
陳霧圓馬上抓住這個機會讨好校霸的機會,小聲地在旁邊提醒他“選A,選A。”
還沒等鐘在回答,語文老師先聽見了,敲了下黑闆叫陳霧圓:“老師第一節課就說了回答問題時不要互相提醒,鐘在,你坐下好好聽課,陳霧圓,站後面去。”
陳霧圓尴尬地起身。
下課了,鐘在似乎才清醒一些,陳霧圓回到座位拉椅子坐下,他轉過來。
眸色深黑,眉骨上一個顯眼的淡紅色疤痕,遞給陳霧圓一盒奶油曲奇。
陳霧圓一開始沒敢接,擺擺手說道:“沒事,你不用謝我,剛才我就是順口一說,不關你的事。”
鐘在沒答,晃了下手示意她接過去,
接過來的一瞬間,鐘在忽然收手,陳霧圓猝不及防,擡眼剛想說話,鐘在又伸手把餅幹遞到她手裡。
他輕扯了下嘴角,唇線鋒利,聲音沙啞好聽:“還是這麼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