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霧圓意思到自己說的有點莫名其妙,她笑了下,說:“算了,你的傷還沒好,别打架了。”
她握着紙袋,問:“這幾天傷口還疼嗎?”
“不疼。”
打的出租車遲遲沒來,鐘在說:“店裡現在關門了,你先回家,有時間再來付錢。”
陳霧圓應了聲好。
陳霧圓打的車先到,鐘在看着她上車,站在車窗前彎腰,手貼在耳邊熟練地比了個手勢,說:“到家記得給我發消息。”
司機往後看了一眼。
鐘在在店裡應該也送過其他顧客晚上打車,多少懂點流程,陳霧圓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說:“嗯。”
鐘在朝後退幾步,司機啟動車輛。
陳霧圓沒回家,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
之前家裡沒人她不想回去,但現在家裡有人陳霧圓卻更加無所适從。
陳霧圓登記完到放假,給鐘在發消息【到了,安全下車】
等了一會,鐘在沒回複,可能剛才就是例行客氣。
陳霧圓也不介意,放下手機去洗漱,然後對着手機習慣性地看了幾道題目。
*
鐘在到店裡的時候大廳裡人還沒走完,宋傑鋒坐在門口,見到他就問:“鐘哥,嫂子呢?”
“别亂叫,”鐘在把手裡的煙和外賣遞給他:“蛋糕,當夜宵,你給他們幾個分了。”
宋傑鋒活見鬼一樣的表情,說:“平時不都是讓我們自己點了你付錢嗎?而且咱們店裡誰夜宵吃蛋糕,你給前女友買的?該不會人家沒收你帶回來給我們吧哥?”
鐘在:“……”
他順手在台子上拿了個打火機,一下有一下沒的摁着,低頭看樓上棋牌室的預約記錄,問:“你最近沒完了?”
宋傑鋒見狀給他遞煙,靠在前台邊上說:“剛才,我送小葉的時候看到你前女友在酒店前台登記,就旁邊的亞庭,沒回家。”
鐘在沒接煙,說道:“不抽。”
宋傑鋒知道他現在偶爾才抽一根,也不多讓,轉手把煙叼自己嘴裡,說:“這麼晚了,離過年就三四天了,她不用回家過年?”
“你不是也沒回去,少操心别人。”
宋傑鋒為自己辯解:“我是例外,我過年那天回去就行了,我老媽又不會說什麼。”
二樓棋牌室沒水了,樓上的客人下來問:“老闆,有什麼飲料,有沒有可樂?拿幾瓶。”
宋傑鋒連忙回頭招待客人說:“來了,都有,冰櫃裡你看看要什麼?”
他起身和鐘在說:“那哥我先過去?”
鐘在點點頭。
明天還有一天,後天就閉店,店裡的員工基本都要回去收拾東西,鐘在掏出手機扔在桌上,靠在椅背上發了會呆。
過會,有人打電話來預約棋牌室,鐘在接了電話,聊了幾句,約定好時間。
挂斷電話,他從旁邊煙盒裡抽了支煙,叼在嘴上咬着,手腕微曲,給人回了消息
【嗯,早點睡。】
*
楚榆星的生日宴會定在明天晚上七點,何淨秋給她訂了一個包,明天去拿,問陳霧圓要不要一起去。
陳霧圓剛好要去那邊買禮物,就答應了。
剛要睡覺,何淨秋又給她發消息:
【你外公是昨天住院了,我趕不回去,你明天早上抽時間去醫院探視】
下面緊跟着醫院地址。
陳霧圓外公的身體一直不好,前兩年大病一場,當時醫院都下了病危通知書。
後來動了手術,盡管把他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了,但手術後遺症明顯,外公時不時就會因為一些小病住院。
陳霧圓以前也去過幾次,就給她回複說行。
放下手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半天沒有睡意,一閉上眼,腦海裡就會自動想起鐘在在電影院叫她的場景,還有送她餅幹。
回想起這些天鐘在對她的态度,感覺就跟對普通同學差不多?甚至可能還要差一點。
不管是醫院裡讓她走,還是餐廳中那句解釋為什麼幫她的話,鐘在十分明顯地表現出了抗拒和她接觸的情緒。
那為什麼要送奶油曲奇,因為不在乎了?
陳霧圓一直覺得他送自己餅幹是個特殊的幸好,但今天感覺下來,似乎并不是如此。
鐘在是不是早就不在乎高一時候的那段過往了,畢竟現在回想起來,這段似是而非的暧昧時間實在太短。
當時開學才幾周,陳霧圓的母親何惜文就通知她需要準備出國。
何惜文和陳平都是從小就在國外讀書,理所應當地覺得國外教育更适合陳霧圓。
其實本來初中就要送她出去,但陳霧圓總說不想,一拖再拖,拖到了高中,她沒再拒絕,也沒法拒絕。
決定出國之後,陳霧圓開始更加明顯的疏離态度冷着各種暗示表白,其中就包括鐘在,畢竟沒必要讓别人浪費時間和精力在注定一場沒結果的關系上。
她擅長拒絕别人,也許察覺到了她不同以往的冷淡,鐘在漸漸也沒了興趣。
不知道是不是氣陳霧圓拒絕他,後來鐘在講題,但凡陳霧圓在旁邊,鐘在的聲音就會變低,一副很煩的樣子。
一段才幾周的關系至于不順眼她那麼久嗎?
陳霧圓想,或許不至于,甚至壓根不值得鐘在記到現在,他可能早就放下了,如果記得估計也是把這當黑曆史。
一盒餅幹,算不得什麼。
可是,陳霧圓想起鐘在略帶戲谑的那句“女朋友”,血液鼓噪,陳霧圓緩緩地翻了個身,折騰到淩晨才睡着。
第二天八點半的鬧鐘。
陳霧圓以往上學比這還要早一個半小時,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起來格外頭疼,眼皮泛酸。
退了房,陳霧圓超市買了瓶冰水,結賬的時候才發現鐘在的消息。
十二點零幾分發的。
就一句,看着還挺客氣的。
陳霧圓擰開礦泉水瓶喝了兩口,勉強清醒,給他回消息【我今天可能晚點過去,你們店裡幾點關門?】
不出所料,鐘在沒立即回複。
早上九點,按照鐘在作息時間可能剛好在睡覺,以前在老一班的時候他下午的課間還可能清醒,但上午基本都在睡覺。
陳霧圓也沒有多在意,先打車先回家,開了門,陳平不在家,但客廳裡有股煙味,家裡沒煙灰缸,陳平找了個杯子熄滅煙灰。
陳霧圓給保潔阿姨發了消息,請她來家裡收拾,然後換了套衣服,打車到醫院。
醫院VIP病房外,家屬還有外公的合作夥伴,朋友,一大群人都在外面等着探視。
外公一共有三個孩子,何淨秋排行第二,上面一個哥哥,下面一個妹妹。
大舅家有兩個兒子,小姨家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今天親屬隻有小姨,大舅家的小兒子還有小姨的女兒衛怡過來了。
衛怡比陳霧圓小一歲,在國際學校上學,陳霧圓和她的關系談不上多好,平時見面基本隻打個招呼。
但她和楚榆星關系不錯,從初中開始兩人就經常一塊玩,何淨秋上次說楚榆星寒假去澳門就是和衛怡一塊去的。
衛怡和大舅家的小兒子聚在一塊聊天,陳霧圓和他們打過招呼。
小姨注意到她,過來問了陳霧圓幾句,說道:“你外公的幾個朋友在裡面陪着他說話,不知道什麼時侯才能叫我們進去,你上午有事嗎,要是着急就先走,我和你外公說你來過了。”
陳霧圓還記得何惜文特意囑咐過必須要見過外公的面才能走,她臉上帶着笑,說:“沒事小姨,我媽特意讓我上午騰出時間來看外公,我等一會好了,叫不到我再說。”
小姨又問:“你媽什麼時候出差回來?”
陳霧圓說:“就這幾天,年前吧。”
小姨點點頭,剛想說話,不遠處走過來一個黑西裝的男子,四十來歲,可能是哪家公司的老總來探望外公。
還沒走近,遠遠地就和小姨打招呼,小姨趕緊笑着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