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年夜。
陳霧圓昨天定的餃子牛排要比何惜文到的早,但她多餘定這些東西了。
何惜文從外公那邊叫了孫阿姨過來,幫忙今天做飯,東西送貨上門的時候剛好孫阿姨在小區門口打電話上來,陳霧圓給和門衛說了情況,讓他們進來。
随後在門口等他們,孫阿姨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陳霧圓上前幫忙拎東西問:“阿姨你怎麼來的這麼早,天太冷了,晚些過來也可以。”
“我聽說小姐要吃早飯,想着大過年的都要吃點好的,就趕緊過來做,我也好久都沒見到你了!”
陳霧圓以前在外公家住的時候孫阿姨就在,負責照顧陳霧圓,陳霧圓和她的感情比較深。
陳霧圓笑笑:“我也想您。今年芮芮姐他們都在嗎?”
芮芮姐是孫阿姨的女兒,兩年前去外地讀大學了,孫阿姨是蘇城本地人,在外公家工作了二十多年,平時就住在老宅,隻有假期女兒回蘇城的時候會回家住。
孫阿姨把帶過來的肉和調料一件件往外拿,臉上洋溢着笑意:“回來了,都回來了,她學校裡的實習剛結束,昨天回來的,我先生也是昨天剛回來,我晚上給他們都打個電話,等我回去一起吃飯,我都想好做哪些菜了!”
慣例孫阿姨要在這裡待到做完晚飯。
年夜飯,正是一家人團聚的時候,陳霧圓點頭說:“可以過個好年了,阿姨您上午做幾道菜放冰箱吧,我們晚上吃,您可以早點回去,芮芮姐難得回來一趟,你們好好吃頓年夜飯。”
孫阿姨一愣,說道:“那哪成!年夜飯吃剩菜像什麼話,我不着急回去,先給你們做好。哎呀我剛才來的時候老爺子跟我說,前幾年過年都吃我做的菜,今年你不來老宅過年還怕你吃不習慣。剛好小姐讓我過來,好好給你們做一頓!”
“不用,”陳霧圓想着說不定年夜飯吃到一半何惜文和陳平就掀桌子吵起來了。
她說道:“昨天我在外面定了一桌年夜飯,您少做幾道菜就行,我初二初三還要去外公家,到時候再好好嘗嘗您的手藝。”
話說道這個份上,再加上孫阿姨确實也想女了,便樂呵呵地應下了。
陳平十點多才起床,西裝革履,看着格外正式。
何惜文也是十點半到的,一身酒紅色風衣,雷厲風行地放下包,坐在餐桌前。
孫阿姨煎了牛排,端上來。
陳平跟何惜文都是從小在國外長大,吃西餐吃習慣了,陳霧圓早上吃了碗面,現在還不餓,就坐在旁邊,也沒有玩手機。
何惜文一進門連招呼都沒和陳平打,兩人就像陌生一樣,長桌兩端,一左一右,一頭一尾,吃着飯,空氣裡大多是餐刀切牛排時發出的沉悶聲。
何惜文問孫阿姨要了杯紅酒,晃着杯子問阿姨:“老爺子身體還好吧?”
“現在好多了,”孫阿姨說:“剛出院,今天還在說要見小姐和外孫女。”
何惜文眼刀掃過陳平,問道:“陳平,你聽見了吧,我爸說想見外孫女。”
“我爸也說要見他孫女!”
吵架的前兆,陳霧圓起身朝廚房走,問孫阿姨:“阿姨,還有剩面嗎?”
“有有,餓了?”
“嗯。”
“我給你煮點面吃?”孫阿姨趕緊跟着陳霧圓進廚房,拿了半包雞蛋面,準備下,低聲問陳霧圓:“小姐和姑爺還是這樣?”
即使何惜文和陳平回外公家的時候會僞裝一下,但也是任誰都能一看來他們關系不好,陳霧圓點點頭。
孫阿姨心疼地說:“唉,還有孩子在呢!”
陳霧圓拍拍她的肩膀說:“沒事。”
陳霧圓幹脆就在廚房吃完了半碗面,等出來陳平已經回房間了,何惜文還坐在桌旁喝酒。
何惜文的作風就是以事業為重,精明強幹,做任何事都是幹脆利落,她對陳霧圓不乏口頭上的關心,但真要說起來,兩人的關系也沒親密到可以母女坐在一塊閑聊的地步。
陳霧圓倒了杯水,何惜文開門見山:“我要和你爸離婚。”
陳霧圓早有預料,嗯了一聲。
“你外公的病時好時壞,現在不離,萬一他真有事,想離也離不了,”何惜文難得解釋。
何家和陳家有利益股份牽扯,趁着外公還在,能幫着主持夫妻二人分割财産,不然等外公去世,何惜文再離婚就要焦頭爛額了。
陳霧圓理解似的點點頭。
何惜文說完這幾句,單刀直入地問:“你想跟誰,跟媽媽還是跟陳平?”
陳霧圓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果可以她誰也不想跟。
她沒說話的這一會,何惜文提出自己的建議說:“跟我吧,你爸那邊的股份都在你自己手裡,我這裡的還沒來得及給你,你跟我将來涉及到股份轉讓的事情也方便的多。這是其一,其二陳平家孩子多,你和你爺爺也不親近,即使你過去也難受重用。但我這邊,你外公因為前兩年的事情多少會照顧你,孰優孰劣你自己決定好。”
确實,陳霧圓和她爺爺不親,爺爺的孫子孫女不少,而且不比陳霧圓早早的就搬出來住,有幾個一直住在老宅,比起來,當然是他們更親近一些。
但其實,陳霧圓和外公的關系也一般,和爺爺那邊的情況差不多,孫輩衆多,陳霧圓在其中并不突出。
陳霧圓點點頭,說:“我再想想。”
何惜文晃着紅酒杯問:“你和楚榆星怎麼回事,她家長找我說幾次了。”
陳霧圓說:“我跟她處不來,以後也不會再相處了。”
何惜文問:“因為什麼?”
“觀念不和。”
何惜文可能想着讓陳霧圓選擇跟她,也沒有給壓力繼續問下去,轉而認可地說:“你的朋友你自己決定。”
陳霧圓點頭,何惜文說:“你仔細想想媽媽說的話,你爸可能會有其他小孩,媽媽這輩子隻有你一個。”
何惜文當時生陳霧圓的時候難産,這給她留下了陰影,将來也不打算繼續生育。
陳霧圓手腕有點輕微的刺痛,她應了聲好,說道:“我剛才讓孫阿姨早點回去,她女兒芮芮姐今年回來了,晚飯我定了靈福記的年夜飯,晚上送過來。”
何惜文對此也不介意,她揮手表示同意。
陳霧圓在房間待到下午兩點,等到孫阿姨說她要回去,陳霧圓才從房間裡出來,她拿了年貨禮盒遞給孫阿姨,“裡面有個手鍊,是送給芮芮姐的,祝她實習順利。”
孫阿姨連忙道謝,陳霧圓送她出門,回來坐在沙發上。
陳平過會也出來了,站在島台前打着電話,何惜文也在打電話。
兩人像比賽一樣,對着電話那邊不停地講,聲音也越來越大。
陳霧圓待了幾分鐘,又回房間,晚飯的時候餐廳的人過來送餐,陳霧圓去廚房把下午孫阿姨做的菜放進微波爐加熱。
晚上飯菜擺上桌,一家人坐在一起比陌生人還像陌生人,路邊随便拉過來三個人吃年夜飯估計都比他們的話要多。
吃到一半,何惜文開始直截了當地讨論起了離婚的事情。
陳平說:“今天過年我不想和你吵,咱們一起吃頓飯。”
“不是吵,”何惜文說:“難得一家人在一起,商量将來的發展,有什麼意見立即就溝通。”
然後兩人先從結婚協議入手,圍繞着這些年誰虧欠了誰,誰為了家庭付出的更多,離婚之後财産怎麼分,股份怎麼切割開始争論。
何惜文和陳平兩人互不想讓,連飯也不吃了,端着酒杯你一言我一語,漸漸吵的熱火朝天。
陳霧圓習以為常,事不關己地吃着飯。
過了會,話題變了,讨論起陳霧圓的歸屬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