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因為實在無聊，一人一妖漸漸開始搭話。

“兔妖大人，那個長的像雕頭上有角的，聲音像嬰孩一樣的是什麼妖怪？”

“那是蠱雕，愛吃人，像你這樣個頭的，他一口一個。”

沈慈露出驚歎的表情：“我在百妖辨識課上看過這種妖怪，原來真的和書中長得一樣。”

“那剛剛爬過去的是什麼妖怪？像是一種小蛇，頭如人的大拇指大小，顔色像紅白兩色的绶帶紋理，鼻子上好像還有針刺。”

“那叫腹蟲妖，他的針刺是有毒的，像你這樣個頭的，他一針下去能放倒十個……唉我說你這人類，怎麼這麼多問題！快閉嘴，我不想和你說話了！”

靈珑捂住兩隻兔耳朵，大聲抱怨對方聒噪。

“好吧，那你這把斧頭是哪裡來的？”

靈珑兩隻兔耳朵唰的立起來了。

你說這個我就不困了啊！

“這是我打敗的第一個降妖師，把他的劍搶走了做的！那個人類蠢的要死，我倒在地上裝死，他就真以為我和那些沒骨氣的族人一樣被活活吓死了，等他一靠近，我就砰跳起來一拳頭把他打暈了，然後嗖一下搶了他的劍就跑……”

“後來我就糾結，要做個什麼威風凜凜的武器，正巧看到你們人類拿着斧頭咻咻咻砍樹，我就覺得斧頭好啊，扛在後背非常有氣勢，還能割個草……”

少年笑了：“哇，那真是太厲害了。”

很快便到了中旬，來到約定好的陰山腳靠西榕樹下，沈星抱着一籃子點心，早早在此等候。

看到熟悉的身影，他面露喜色，忙不疊迎上去。

“哥，那兔妖沒對你怎麼樣吧？”

“阿星，我很好，兔妖大人很照顧我。”

“哥，我去黑市買了一張越境潛行符，我還是覺得這兔妖不靠譜，你挑個時機，悄悄逃走算了。”趁着靈珑兩眼放光被那籃子點心吸引了全部注意，沈星悄悄塞給他一張符咒。

沈慈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接過。

兄弟兩人叙舊許久，從妹妹的病情聊到最近的課業，最後依依不舍分開。

靈珑在旁邊大嚼點心，糕點渣掉的兔毛上到處都是，看到兄弟倆揮淚告别的感人畫面，她轉過身去，翻了個白眼，對人類這種黏黏糊糊的感情嗤之以鼻。

“等等。”

“哥，還有什麼事嗎？”

“阿星，你下次就帶甜口的點心吧，你看，鹹口的椒鹽餅和雲腿酥，被她咬了一口就丢了，她就喜歡吃甜的。”

“……行。”

沈慈和靈珑一起在陰山裡結伴遊蕩，從日出到日落。

他們白天一起躺在柔軟的草坪上曬太陽，晚上一起窩在榕樹下看璀璨的天幕星河。

漸漸地，沈慈也開始和靈珑說起自己的事，講他們沈家等級森嚴，他們兄妹三人隻是普通的外門弟子，日子過的簡單清貧，從來不被本家重視。他曾努力通過内門弟子的選拔考核，有進入内門的機會，但最後還是因為舍不得弟妹，便放棄了。

靈珑一邊磨着她的斧頭，一邊聽得津津有味，以前在陰山孑然一妖，從來沒有人和她講過這麼多話。

她見沈慈老是胸悶咳嗽，吹點小風都會喘着粗氣要倒，時不時也會找了各種靈草丢給他。

沈慈受寵若驚：“兔妖大人，這是你特地為我找的麒麟果嗎，據說這果子隻長在懸崖邊，摘到它肯定很辛苦，謝謝你。”

靈珑兇巴巴的：“才不是特點去找的！我隻是路過撿的！看你天天咳咳咳，咳的我頭都痛了！”

“兔妖大人，你是個善良的好妖怪，遇到你真是幸運。”

“閉嘴！再說我就把那顆果子給丢了！”

兩個人并排躺在榕樹下，看着夕陽餘晖在天邊染上的絢麗霞光，沈慈一邊幫她梳毛，一邊問她：“兔妖大人，為什麼除了你之外，我從來沒見過别的陰山赤兔？”

靈珑眯起眼睛：“陰山赤兔生性膽小，族群間都獨來獨往，狡兔三窟，我們兔子可會躲藏了。”

“因為我們的嗅覺靈敏，可以找到靈草和金器，人類降妖師在過去大肆抓捕陰山赤兔，為了躲避人類的追殺，我們從故鄉桑榆山逃到這陰山，才躲過滅族的風險。”

靈珑越說越生氣，摸起斧頭唰的劈開了一顆樹：“都怪你們人類，貪婪虛僞至極！可恨！”

她露出森森兔牙：“要是你弟弟沒有履行約定，下個月的點心不好吃，我就把你們兄弟兩都吃掉！”

沈慈眨了眨眼，裝作迷惑到：“陰山赤兔會吃人嗎，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靈珑見對方一點也不害怕，便放棄了吓唬人。

“整個陰山赤兔族群都愛吃苔藓和嫩草，我不一樣，我喜歡人類的食物，人類雖然黑心爛肺，但是做出來的食物卻是很好吃。”

“兔妖大人，即便一年之期滿了，我也還是會給你帶點心的，你現在就放我回去吧，我們會遵守約定，不會違背誓言的。”

“不行！萬一你們跑了呢，我才沒那麼好騙。”

“……”

一人一妖在這陰山又待了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