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元睿被濺了一身,溫熱的液體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他愣了一瞬,随即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啊啊啊啊!”
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何曾見過如此血腥殘暴的場面?他的雙腿發軟,臉色慘白如紙,整個人幾乎癱倒在地,眼中滿是驚恐與不可置信。
他顫抖着擡起手,想要擦去臉上的血迹,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根本無法控制。
鮮血順着少年的指尖緩緩滴落,在地面上彙成一灘暗紅色的水漬。
塗山寒的神情依舊淡漠,仿佛剛才徒手捏爆狼妖頭顱的舉動,不過是随手拂去一片落葉般輕松。
“用下作的妖奴契控制妖獸,實在惡心。”他冷冷地瞥了霁元睿一眼,聲音中帶着毫不掩飾的鄙夷,“堂堂緝妖司首領的獨子,就用這些廢物東西當妖奴?”
他的語氣輕蔑至極,霁元睿引以為傲的妖奴,在他眼中不過是蝼蟻般的存在。
塗山寒從袖中掏出一方錦帕,慢條斯理地擦拭着濺在衣裳上的血迹。
霁元睿的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你……”
白日裡這少年站在金瑤身後,霁元睿就注意過他,因為他的模樣太過出挑,想忽略也難。但他并沒有将這個少年放在心上,看他一副氣質清冷,不染塵埃的少年仙君模樣,想必是純良無害、知禮守矩的。
霁元睿心中暗忖看走了眼,這少年雖有些實力,但多半是被金瑤以金錢所驅使,才甘願為她效力。不過,這在他看來并非難事。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問題。
他隻需稍加勸說,甚至隻需冷言敲打幾句,這少年肯定會倒戈相向。
畢竟,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你的實力不俗,我十分欣賞。”霁元睿壓下心中驚懼,語氣熱情而誠懇,“金瑤給你多少報酬,我出雙倍。若你願意跟随我,金銀富貴享之不盡。”
話音未落,眼前光影驟然一閃。
盡管霁元睿并未察覺到任何危險逼近,但他素來警惕,下意識地捏出法訣,瞬間在身前幻化出一道光盾,試圖抵擋可能的攻擊。
可下一刻,光盾竟如薄紙般碎裂。一股狂暴的力量直擊他的面門,鼻梁與眼睛瞬間傳來鑽心的劇痛。
霁元睿發出一聲慘嚎,整個人如斷線風筝般飛了出去,重重撞在身後的樹幹上,發出沉悶的巨響,随後摔落在地。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甚至來不及反應。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卻始終想不明白,為何自己引以為傲的光盾竟如此不堪一擊。
溫熱的鮮血從鼻中奔湧而出,頃刻間染紅了他的下巴,順着脖頸流淌,滴落在地。鼻梁骨顯然已經斷裂。
塗山寒站在他幾步之外,右拳上沾滿了鮮血,神情冷峻,目光如冰。
他壓根就沒用什麼武器,一個拳頭就把霁元睿給撂倒了。
這一點,讓霁元睿根本無法接受,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他剛一張口,劇烈的疼痛便如潮水般席卷全身,隻得咬牙運轉靈力,勉強壓制住體内的傷痛,“你竟敢對我出手?你可知道我父親是緝妖司的首領!若是讓他知曉,緝妖司上下絕不會放過你,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塗山寒神色淡漠,緩步走近,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腳下微微一擡,毫不留情地踩住了霁元睿撐在地上的手,力道沉重,仿佛要将他的骨頭碾碎。
霁元睿頓時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仿佛遭受了極刑,額頭上冷汗直冒,臉色慘白如紙。
塗山寒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眼中沒有一絲波瀾:“不讓别人知道不就好了?”
此刻的他,哪裡還有半分清冷出塵、少年仙君的模樣?
“你……你想殺了我?!”霁元睿再也顧不上鼻子和手上的劇痛,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聲音顫抖着喊道:“要是我死了,明早一定會有人發現!靈雍山也絕不會放過你——”
話未說完,霁元睿隻覺得喉嚨一涼,緊接着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
他下意識地擡手捂住脖子,掌心立刻被溫熱的液體浸濕。低頭一看,鮮血正從指縫間滲出,染紅了他的手掌。
塗山寒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劍,劍鋒上沾着幾滴鮮紅的血,正是從他脖子上劃過的痕迹。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讓霁元睿根本來不及反應。塗山寒的實力完全碾壓了他,他甚至沒有察覺到半點危險的征兆,便已經中招。
這一劍并未緻命,隻是割破了他的喉嚨,奪走了他的聲音。
“你太吵了。”塗山寒冷冷地說道。
霁元睿張了張嘴,卻隻能發出嘶啞的呻吟,喉嚨裡仿佛被冰刺一般疼痛。
他的臉上青筋暴起,眼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卻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被割傷的傷口處泛起一陣刺骨的冷意,霁元睿伸手一摸,心中驚駭——塗山寒的劍上不知附了什麼邪術,傷痕處竟開始結冰。
他試圖用靈力緩和傷勢,卻發現毫無作用,隻能強忍着劇痛,額頭上冷汗涔涔。
恐懼如毒蛇般在他心中蔓延。霁元睿終于意識到,塗山寒若要殺他,不過是動一動手指的事。
他再也不敢用緝妖司的名頭去威脅對方,隻能擡起滿是血污的臉,用哀求的眼神望向塗山寒,淚水混着鮮血滑落,狼狽不堪。
“我現在還不想殺你。”塗山寒臉上的笑意早已消失,眉眼間仿佛凝結了一層寒霜,冷漠得讓人心悸。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霁元睿:“你大可以告訴别人是我傷了你,但說完之後,記得趕緊逃命。我的心情時好時壞,能容忍你活到幾時,連我自己也說不準。”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森寒:“以後滾遠點,别出現在她面前。”
話音未落,塗山寒已将雪降劍收回鞘中,腳也從霁元睿的手背上移開。
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消散在夜色中,四周重新歸于寂靜。
霁元睿癱軟在地,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傷勢過重,渾身無力,掙紮了許久才勉強爬起來。
塗山寒劃傷他的喉嚨,讓他暫時失聲一事,他根本不敢傳信給同門。
整整一夜,霁元睿都被恐懼籠罩,無法合眼。
更糟糕的是,塗山寒留下的傷口極為霸道,無論他敷了多少靈丹妙藥,喉嚨處的傷依舊冰冷刺骨,絲毫不見愈合。每次吞咽,都像是刀割般疼痛難忍。
遇上這樣的煞星,霁元睿隻能自認倒黴。
他再也不敢去找金瑤的麻煩,滿腦子隻想着盡快與靈雍山的弟子們彙合,以免塗山寒回頭再來找他算賬。
他顧不得等到天亮,連滾帶爬地帶着剩下的狼妖倉皇逃離,背影狼狽至極,仿佛身後有惡鬼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