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薇語卻似沒有聽見她在說話，全副注意力都挂在了那兩說書的爺孫身上了。
采月微微歎氣，悄悄回望穆王，見對方似乎也不在意，這才松了一口氣。
“有一天夜裡，牛二郎走到牛棚，忽然聽見一聲“牛郎”。
說書老頭繪聲繪色地描述着。
衆人聽得津津有味。
采月熟練地給南薇語剝瓜子放到素白瓷碟上，南薇語邊吃瓜子邊悠閑地聽着故事。
“到底是誰在叫他呢？牛二郎東張西望，微弱的星光映照下，原來竟是牛棚裡的老牛在喊他。”說書老頭又接着講下去。
南薇語雖然看過《牛郎織女》的話本，這還是第一次聽人把這個故事講出來。
在說書老頭聲情并茂地演講下，熟悉的劇情也變得更加有趣。
“好！”
說到精彩處，南薇語忍不住鼓掌叫好。
眼前的光線忽然被一道陰影遮蔽，南薇語擡眼見到穆王司晏的臉，她嘴角的笑垮了下來。
“見過王爺。”
她打起精神起身對着穆王盈盈一拜。
“南小姐免禮。”司晏衣袖輕擺，就這麼施施然地坐到了南薇語對面。
南薇語訝然地瞪大雙眼。
“南小姐坐。”他竟然反客為主邀請南薇語入座。
南薇語暗自腹诽了一句，面上毫無波瀾地坐下。
“南小姐對說書很感興趣？”司晏悠然自得地給自己斟了杯茶。
“閑來無事的時候可以聽着解解悶。”南薇語含笑回答。
司晏表示贊同地點點頭。
“這茶不錯。”他呷了口茶，放下茶盞後輕飄飄地吐出來這四個字。
他跳脫的思緒幾乎讓南薇語跟不上節奏。
對上南薇語微愣的眼神，司晏淡定一笑，“南小姐打算什麼時候把愛寵送到本王的别院？”
南薇語呵呵一笑，正要想個措辭婉拒，司晏卻沒給她機會。
“擇日不如撞日，晚些便讓鄧遠随南小姐回南府一趟把差事給辦了。”
他輕巧的語氣惹得南薇語心裡一陣不暢快。
“我晚些還有要事，王爺容我幾日。”南薇語笑盈盈地拒絕。
司晏手裡撥動着茶蓋，眼裡明晃晃地透露出不悅來。
南薇語輕抿唇角，神情緊繃。
“那便讓鄧遠跟在南小姐身邊聽候差遣。”他嘴角漾開一抹淩淩笑意。
南薇語不忿地蹙眉，“我可以拒絕嗎？”
他這不是派人監視自己嗎？南薇語怎會容許他這樣做。
“可以。”
短短兩個字讓南薇語驚了又驚，她哪裡能想到司晏輕易就答應了，那剛剛的咄咄逼人又是為哪般？
他起身時對身後的鄧遠使了個眼色，南薇語沒放在心上，起身恭送他離開。
目送穆王離去，她出了茶樓上了馬車，交代車夫去往荔味齋。
“小姐你快看！”
采月示意她看向馬車後頭。
南薇語正奇怪采月為何這般震驚，待她掀開布簾，見到跟在馬車後面的鄧遠，又氣又驚地瞪直了眼。
她終于明白先前在茶樓，穆王為何會那樣好說話了。
真是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好一個陰險狡詐的小人！
她氣極反笑，哀歎自己究竟是招惹上了什麼牛鬼蛇神？竟冤魂不散了？
南薇語氣呼呼地“哼”了一聲，罵了句，“小人。”
采月見她氣着了也不敢多言。
到了荔味齋，南薇語下了馬車，跟店小二要了幾樣糕點。
出了荔味齋，耳畔堪堪飛過一隻繡鞋，若不是她站的位置剛剛好，怕是要被飛來的繡鞋給砸破腦袋。
“站住！你這個混賬東西！”
緊跟着女子的斥罵聲，一道身影自南薇語眼前疾馳而過。
她驚訝的目光追随着女子的身影，隻覺得有些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
“小姐，你沒事吧？”剛剛的一幕把采月給吓傻了。
“沒事。”南薇語對她擺擺手，腳步不自覺地追着女子走去。
“小姐！”采月無奈地歎氣，自家小姐這個愛看熱鬧的習慣可真是讓人頭大。
她哀怨着跟上前去。
“姑奶奶今兒就要砍掉你一雙爪子……”
女子好不容易追上了男子，扭住男子的耳朵厲聲罵道。
南薇語終于看清了男子和女子的長相。
這不正是好閨蜜楊兮諾的兄嫂楊晃和安玉竹嗎？
南薇語要是沒記錯的話，這一對可稱得上是怨偶。
楊兮諾的兄長倒是不風流，隻是好賭，喜愛鬥雞鬥蟋蟀，隻要能下注的玩法他都有份，有次為了償還賭債竟要典妻，後來典妻不成，還被妻子安玉竹狠狠地打了一頓，楊家人皆鼓掌叫好。
這次，楊晃是又做了什麼讓安玉竹這般氣急敗壞？
南薇語好奇極了。
她伸手問采月要瓜子，采月無奈地遞給她一塊剛剛在荔味齋買的糕點。
南薇語看了眼手裡的糕點，雖然不是很滿意，卻也能将就着湊合一下。
她吃着糕點，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的鬧劇。
“安玉竹，老子忍你很久了！”
楊晃一把推開了妻子。
安玉竹沒料到楊晃敢反抗，一個不慎被他推倒在地。
楊晃面上讪讪，似有悔意，明明伸出了腳想要去扶妻子，可那麼多雙眼睛盯着，他面子上挂不住，伸出的腳又縮了回去。
“好啊！楊晃，你竟然敢打我？”安玉竹氣得雙眼泛紅。
南薇語正要上前去扶安玉竹起來。
剛邁出腳，就聽安玉竹大喊着“我跟你拼了！”朝着楊晃一頭撞了過去。
眼睜睜看着楊晃被安玉竹一頭撞翻在地，摔了個四腳朝天，南薇語吓得往後退了一步，仿佛被撞倒在地的是自己。
不意卻踩到了人。
“對不住。”她道歉着回頭。
見到的竟是穆王司晏似笑非笑的臉。
“這就是南小姐說的要緊事？”他滿眼戲谑。
南薇語忿忿不平，奈何卻不能刺他幾句，憋得她心頭實在窩火極了。
“純屬路過。”
南薇語“呵呵”幹笑兩聲解釋道。
“然後看了場熱鬧。”他一副了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