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擡眼,蓦地撞見南薇語眼裡的戲谑,她不由得一陣怄氣。
“我還沒去顧府。”她沒好氣地說道。
南薇語無謂地笑笑,“我昨晚傷了他,也不知他死了沒有?”
楚惜瑢震驚地瞪她,“你怎麼這樣惡毒?”
“到底是誰惡毒?”
聽到屋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南薇語眼底流露出欣喜之色。
反觀楚惜瑢渾身不自在。
眨眼間,就見楊兮諾和許清璃相攜走入。
楊兮諾對楚惜瑢怒目而視,方才就是她接口反問楚惜瑢,也不知二人在門口聽了多久?
“顧玄安這樣的登徒子死不足惜,楚小姐不要仗着對阿語那點子莫須有的提醒之恩就出言不遜。”
楊兮諾說話一向得理不饒人,一番話把楚惜瑢堵的啞口無言。
許清璃清淩淩的目光掃了楚惜瑢一眼,接口道:“還有,上次雖然是我故意設的局,那也是顧玄安自己跳下去的,可沒有人逼他。”
楊兮諾幸災樂禍地笑了,“罰也是陛下罰的他,楚小姐一直為顧玄安叫屈,難不成是在質疑陛下?”
“你…”楚惜瑢辯無可辯,不覺紅了眼。
南薇語見小姑娘實在可憐,隻好打了個圓場,“你們兩個快坐吧!我下不來床,沒法招待你們了。”
“這麼嚴重?”楊兮諾緊張地湊過去看她。
南薇語滿不在意地點點頭,“大夫說要養一兩個月。”
聞言,楊兮諾對身邊這位幫着顧玄安說話的楚家小姐更加不喜了。
她想起一事,故意刺激楚惜瑢,“還好陛下聖明,那顧玄安就算醒來,痊愈後也要領受十日的鞭刑。”
南薇語心知她是說給楚惜瑢聽的,無奈地搖頭失笑。
轉眼瞅見楚惜瑢小臉紫脹,怕是要掉淚的征兆?
“我很感激楚小姐來看我,就當我多管閑事,最後提醒楚小姐一句,顧玄安非良配,還望三思。”南薇語好言相勸。
“誰要你多管閑事了?”
楚惜瑢嘟着嘴,一臉的不服氣,說完起身就走。
“這麼大氣性?”楊兮諾頗有些好笑。
南薇語沒接話,微微蹙了眉,“顧玄安怎麼樣了?”
楊兮諾撇撇嘴,“大夫說他熬過了兇險的昨夜,今早醒來性命無憂,隻是要靜養。”
“真是便宜他了。”楊兮諾面上浮現幾分不平。
許清璃淡瞥了她一眼,“你還真想讓阿語身上擔了人命官司不成?”
經她提醒,楊兮諾才反應過來,“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幸好他沒死,我的阿語可不能因為他身上有了污點。”
她煞有介事的模樣逗得南薇語和許清璃“噗嗤”笑出聲來。
“可惜阿語這段時間要養傷,沒法出門玩兒了。”
笑過後,三人又唏噓不已。
在南薇語養傷的這段時日,北境傳回戰報,大賀氏聯盟攻下營州,後被穆王率兵圍城,久攻不下,穆王被暗箭所傷,命在旦夕。
此消息一經傳開,朝野震動。
夜裡。
平南侯回到府裡,妻女自晚飯過後就一直在四華院裡候着,皆是一臉焦灼,各懷心事。
眼看就要到年底了,南頻言和高立武即将大婚,這些天,南頻言心神不甯,總在想着要如何才能推遲婚儀。
前日她站在湖邊,險些生出要往下跳的沖動。
天寒地凍,若是她此時落水,定要休養個大半年方可痊愈。
可眼下不同了,北境戰事急轉直下,若是父親要領兵上戰場,那與高家的婚事必定要推遲了的。
然她想到父親要上戰場,心下糾結,畢竟戰場刀槍無眼,父親若有個閃失,她又如何能安心?
而南薇語聽聞穆王司晏受傷不知生死,心内惶然,想起司晏說過要回來娶她,唯恐那日在街頭匆匆一面便是永别。
她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司晏,此刻在四華院裡,不止坐立難安,就連家人在叙說什麼她都充耳不聞。
直到父親高大的身影一晃而入,她方從恍惚中驚醒,連忙撐着扶手站了起來。
“老爺。”
“父親。”
見到妻女,兒子兒媳皆在,平南侯略顯驚訝,随即沉默地颔首走到上首坐下。
“老爺這麼晚回來,可是已經…”沈氏當先開了口。
“嗯。”平南侯點點頭。
“我已經向陛下請命前往北境。”他語氣頗有幾分沉重。
“父親,讓孩兒也随您一起上戰場吧?”南頌辭朗聲懇請道。
宋思娩擡頭望了丈夫一眼,明明有話,卻未置一詞。
平南侯擺擺手,鄭重其事地交代他,“你在家裡照看好你母親和兩個妹妹,還有兒媳婦。”
南頌辭環顧一圈,屋裡都是他在乎的家人,老弱婦孺确是更加需要他照料,為此不得不咽下心中不甘。
“爹爹,穆王他…”
南薇語忍不住低聲問出口。
她話才出口,對上父親狐疑的一雙厲目,趕忙住了口。
“你問他做什麼?”平南侯語氣不善。
南薇語一臉窘色,嗫嚅半晌方道:“女兒隻是随便問問。”
平南侯冷哼一聲,“他若死了,那也是死得其所。”
南薇語心頭大震,無聲望着父親。
“為國盡忠,死而後已。”平南侯語氣平靜,可誰都感受到了平靜之下的暗潮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