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薇語身形一頓,回頭朝司宥看去。
“你不走?”
她譏諷的眼神刺得司宥薄面一熱,腳下不自覺地邁了出去。
眼睜睜看着幾人離開,蕭祜安眼裡掠過憂色,“大哥…”
蕭添翼擺擺手,示意胞妹不必多言。
此番籌謀落空,既已開罪南府,他不可能再得罪韓府。
他得趕緊進宮去複命,才能趕在平南侯找上門時做出應對。
念及此,他對蕭道禹交代一聲,匆匆轉身出門而去。
那廂,楚惜瑢一面走一面忿忿不平地将蕭家兄妹和韓子期給罵了一路。
“你為什麼會站在我這邊?”
上了馬車,南薇語将心裡疑惑問出來,畢竟她們楚家和蕭家怎麼說也沾親帶故。
楚惜瑢一臉受傷的神情,“我們不是好朋友嗎?還是說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做你的朋友?雖說我平時言語針對你…”
“多謝你了。”
她眼神那樣真誠,倒叫楚惜瑢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心裡也曾嫉妒過南薇語的好人緣,可大是大非她還是分得清的。
“那韓子期真是色膽包天,居然想要輕薄你,我看還是你打得太輕了。”她又憤憤着岔開了話題。
“哪裡輕了,你看我的手都紅了。”南薇語伸手給她瞧自己打腫了的手背。
楚惜瑢應聲看去,“呀,真的紅了。”
她摸索着自己身上,面上掠過欣喜,“我這裡有藥。”
說着,掏出個小瓷瓶。
南薇語也不客氣,伸展着手指讓她替自己上藥。
看着她認真的模樣,南薇語忽而就想起了“夢境”裡的楚惜瑢。
“你覺得顧玄安怎麼樣?”試探的話脫口而出。
“不怎麼樣。”楚惜瑢想也不想地回答。
南薇語微微挑眉,“你不喜歡他?”
楚惜瑢羞惱地擡眼瞪她,“我為什麼要喜歡他?”
轉瞬語氣又變得酸澀難堪,“他不是喜歡你嗎?”
南薇語怔然,若如“夢境”裡那般,顧玄安對她自然不會是喜歡。
實則?顧玄安老是和她争鋒相對,似乎也不能稱之為喜歡吧?
楚惜瑢哀怨地向她睨來,“顧玄安喜歡你,雲昭哥哥和嶽聞舟也喜歡你,南薇語,你怎麼就這麼招人喜歡呢?”
“我有時還真是妒忌你…”
她能直面自己的心思,也算是個實誠人。
南薇語幹笑兩聲,“胡說八道。”
轉念想到顧玄安和夏婉芝在“夢境”裡落得那樣慘淡的結局,她又不禁歎惋。
許多事跟“夢境”裡似乎都不一樣,她希望顧玄安和夏婉芝也能逃開“夢境”裡凄慘的結局。
轉念想到姜挽月。
或許她可以和姜挽月好好談談。
“喂!”
正坐在馬車裡發呆的司宥聽到外頭傳來的一聲呼喚,不由驚了一驚。
他撩起簾子,就見南薇語挑簾笑盈盈地望過來。
不知為何,這眼神讓他莫名想起了狡猾的小狐狸。
“你替我與你兄長說一聲,我約他後天去郊外打獵。”
聽到這話,他下意識地想說于理不合,可眼前之人是他未來嫂嫂,他即便再不情願也隻能點頭應承。
得到答複,南薇語放下簾子,囑咐車夫繼續趕路。
“去打獵嗎?和誰?就穆王一人?”楚惜瑢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怎麼?你有意見?”南薇語睨她一眼。
楚惜瑢做讨巧狀,“兩個人多沒趣,要不叫上雲昭哥哥還有…”
沒等她說完,南薇語就截斷話頭,“下次吧!我有些話要單獨跟他談談。”
“哦。”楚惜瑢眼神暗下來。
沒有熱鬧可瞧,卻有熱鬧可聞。
南薇語回府後,将在蕭府的遭遇一五一十地狀告到父親跟前。
這不,平南侯氣得第二日入宮在禦殿告起了禦狀。
皇帝雖然頭疼,卻不得不替委屈的臣子做主,當即命人宣韓詹事之子入宮。
結果,滿朝文武親眼見着被揍得不成人樣的韓子期,原本義憤填膺的情緒一下子變成了難以言喻的默然。
又聽韓詹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将愛子痛罵一頓,口中嚷嚷着“家門不幸”,揮起拳頭又要去揍逆子,幸而被同僚攔下。
平南侯雖性子暴躁,卻也不是個毫無城府的莽夫,冷眼看着韓詹事做戲不發一言。
最終還是皇帝看不過眼,問了句:“南愛卿,這事你要如何才能消氣?”
聽到“消氣”二字,平南侯深知皇帝需要自己表态了。
他面無表情地回道:“子不教父之過,今日韓家郎闖下大禍全賴韓詹事平日過于溺愛,既如此,韓詹事願受臣一拳,臣便不追究了。”
衆人愕然,他一個戰場老将,韓詹事一介文臣,哪裡承受得了他一拳?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不知是誰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韓詹事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嗫嚅半晌也隻能咬牙點頭。
眼見平南侯沙包大的拳頭砸過來,還沒落到身上,韓詹事雙眼一翻,“咚”的一聲暈倒在地。
平南侯悻悻地收回拳頭,“這一拳先欠着,改日再讨要。”
衆人一聽,有沒忍住的“噗哧”一聲笑出來,又慌忙閉嘴,做出眼觀鼻鼻觀心之态。
鬧了場笑話的韓詹事父子,此事一經傳出去,就在京都大街小巷裡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