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我的茶涼了,給我換一壺熱的。”
驕矜的嗓音悅耳又好聽,奈何話語内容卻是冷冰冰的命令。
宋延擡眼看向坐在水邊和侍女下棋的公主殿下,面不改色地放下手中的書本,起身為大小姐當牛做馬去。
沒辦法,寵物做的孽,隻能主人來償還了。
雙玉擡眼看了對方一眼,冷哼一聲,還是看人不順眼。
要不是對方的問題,她們何至于此?
她看了眼殿下手臂上的裹簾...殿下也不至于受傷。
“該你了。”
江念安頭也不擡,催促着雙玉下棋。
雙玉看了眼棋盤,将手中的白子下在角落裡。
熱茶到,貼心的‘侍從’還安靜地給空杯續上。
江念安放下棋子,側目看了對方一眼,好奇問道:“都三天了,你的解蠱方法還沒研究出來?”
宋延沉默,目光有些飄忽地看向不遠處的竹林。
啊~
葉片輕晃,好一幅清雅竹林圖!
至于蠱毒啊......
他摸了摸鼻子,祭出了昨日的說辭:“已經有頭緒了。”
江念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莫名覺得對方此時有些心虛。
雙玉‘啪’的一聲将手中的棋子放下,目光涼涼地看向宋延:“你莫不是不會解蠱吧?”
眼皮微跳,宋延嘴角一勾,目光淡然自若地看向雙玉:“雙玉姑娘放心,殿□□内的蠱毒在下心底已有頭緒,最近正在研制藥方。”
雙玉輕哼一聲,不再多說什麼了。
江念安看了眼棋盤,思考片刻,謹慎地将棋子落下,泡在水中的尾巴甩了甩,随意說道:“如果需要什麼藥材,可以告訴雙玉。”
“好的,殿下。”宋延點頭,淡定離開,繼續去一邊翻看書籍去了。
靛藍色的破舊古書,沒有書名,光看外表,似乎是什麼傳家名著,而實則......
【蛇蠱不聽主人話?請聽以下詳解,看看諸位對上幾點......】
宋延将桌上癱成一條長繩的思思往一邊挪了挪,繼續淡定地翻看‘傳家名著’。
出門在外,衣物盤纏為主,至于書籍?
呵,累贅之物,不必在意。
至于這一本,還是途徑某座小鎮時,在街邊買的雜書。
解蠱方法啊......
我親愛的娘親,您快點回信吧!
兒子快堅持不住了!
宋延眨了眨眼,默默端起一旁的茶杯,心虛地喝了一口涼茶。
—
“殿下,宮中來信。”
小九拿着密封的信件,小跑着進了内院。
内院亭台樓閣,水榭環繞。
白尾鲛人泡在水中,衣衫浸濕,勾勒出較好的身形。
聽見小九的聲音,鲛人側目,嬌豔的容顔展露眼前,清透而靈動。
“來。”江念安勾了勾手,示意小九送過來。
小九回神,悄悄紅了臉頰,一手拿着信件,一手拎着裙擺,腳步輕快地踏上木橋連廊,然後跑到水邊棧台上。
“殿下。”
江念安擦幹了手,接過小九的信件,垂眸啟封。
小九後退兩步,自覺低頭垂眸。
看完密信,江念安眉心輕蹙。
陛下昨日又昏倒了,不過當天就醒了,并沒有大礙。
最近幾年,陛下的身體是愈發不行了......
她有心回宮探望,奈何尾巴還沒恢複......
江念安将手中的密信丢進水裡,水流将墨色字迹暈染開來,她盯着水面的信紙,目光有些深遠。
陛下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太子繼位已經是早晚問題,如果未來當真是太子繼位,那她......
“唉......”
江念安将濕漉漉的信紙從水中撈出,随手放在一邊。
還能怎麼辦呢?
擺爛吧,愛咋咋地好了......
“殿下。”雙玉從裡屋走了出來,看了一旁的小九一眼,低聲說道:“您的藥宋公子已經煎好了了。”
江念安擡眼看向雙玉,點了點頭:“走吧,去看看他的藥管不管用。”
小九看了兩人一眼,眨了眨眼。
“小九。”
“奴婢在。”小九連忙收回目光,低頭應道。
江念安看了小九一眼,起唇問道:“對了,栖鶴湖底的洞補好了嗎?”
如果不是宋延意外闖入,江念安都不知道栖鶴湖下還有一個通往外界的的水洞。
小九點頭回答:“已經補的差不多了,另一頭的山洞也讓人填平了。”
誰也沒想到,栖鶴湖水底的洞口居然跟山那邊的一個野洞互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的這個洞,幸虧沒出什麼意外,不然山莊内的所有人,都别想活了。
江念安點了點頭,封了就好。
她想了想,還是擔心宮中形勢:“待我寫一封回信,回頭你讓裴青送往宮中。”
“是。”小九乖巧點頭。
白尾鲛人甩着尾巴,順着水流遊向室内,雙玉随着鲛人的步伐緊随其後。
小九看了看兩人,自覺沒有跟上,歪了歪頭,蹲下收拾地上的碎紙屑。
重換一身幹淨的衣裙,江念安坐在木質台階上,白色的尾巴一半浸入水中。
她看着水面梳着一頭秀美的長發,鲛人時期,不用見外人,江念安也懶得挽發,整日裡不是披散着頭發,就是用一條絲巾束住發尾,舒适又方便。
水面蕩漾,玉梳輕柔地撥弄發絲,芳姿綽約。
腳步聲傳來,江念安側目,是雙玉領着宋延過來了。
她将玉梳随手放在一旁,好奇的目光看向後面的宋延,準确來說,是宋延手中的藥湯。
鼻尖輕嗅,又很快蹙緊了眉頭。
遠遠地,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不用想,就知道這藥難喝得很。
宋延今日穿了一身暗紅色勁裝,配上黑色領口腰帶,紅與黑的結合,張揚與神秘的碰撞,跟宋延這個人很搭,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明明是金陵首富之子,金尊玉貴的少爺,偏偏生母又是西南苗疆之人......
世人皆知金陵首富娶了一位苗疆之女,卻不知這位苗疆姑娘玩的一手蠱蟲,就連兩人的孩子,也深得所傳。
江念安看着兩人走進,又垂眸行禮,她随意點了點頭,讓宋延将藥端上來。
黑漆漆的藥湯,看起來像是墨水似的,離得近了,味道更加難以言喻,簡直能把人給熏暈。
江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