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簡直是欺人太甚!”
江念安怒容滿面,狠狠拍了下身旁的矮桌。
雙玉坐在不遠處的圓桌前,因為提前回房間整理過,所以此刻沒有顯得太過狼狽,隻是臉上的傷痕過于明顯,她隻能單手捂住,不讓對方看見。
裴青将手帕用冷水浸濕,擰幹後疊好遞給雙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這裡是誰的管轄範圍?還有沒有王法了。”江念安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光是聽雙玉簡單描述,便已怒不可遏。
内定的進士人選,哪來的自信?
未來的刑部官員?誰給他封的?
膽子是真的很大啊!
“小姐别氣。”
雙玉輕輕擦拭了下眼角,這才用帕子捂着臉頰轉過身來:“對方身份似乎不一般...咱們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前往苗疆解雇,小姐莫要因小失大,耽誤行程。”
“那也不能就這麼算了!”江念安咽不下這口氣。
她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哪怕在江都,也有不少不學無術的官家子弟,吃喝嫖賭,無惡不作。
隻是這種事情到底沒鬧到她眼前,她也管不到,可是如今,人都欺負到她面前了,她還能繼續無動于衷嗎?
“确實不能就這麼算了。”
雙玉還未開口,另一道嗓音便率先響起。
随着房門被人推開,宋延信步而來。
見雙玉和裴青在圓桌邊落座,他掃了一眼,擡走走向窗邊軟榻。
江念安面色依舊不好看,看到宋延過來,緊繃的面色倒是放松了幾分。
宋延在小桌另一邊落座,擡手将想要靠近江念安的思思抓住握在手裡,與此同時啟唇說道:“宛城方家,盤踞西邊,家中有不少金礦,富可敵國。”
江念安:“......”啧。
雙玉:“......”死胖子那麼有錢?
“與你家相比呢?”江念安斜瞥一眼,語氣有些不滿。
宋延挑眉,想了想說道:“大差不差?”
江念安:“......”好好好,一個個的,都這麼有錢!
江念安有些無語,瞥向宋延的目光也變得有些不善:“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讓我算了?”
宋延眨眼,失笑道:“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江念安沒說話,宋延繼續說道:“方傑一行人,一口一個内定進士,内定刑部官員。”
說着,宋延擡眼看向江念安,不出意外,對方眉心緊蹙,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在胡說!”江念安皺眉:“秋闱還未開始,他又怎麼會知道最終結果?”
宋延揚眉,眸光深遠。
“是不是胡說,一會兒便知。”宋延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
江念安狐疑地看向宋延,總覺得對方對内定這事兒很笃定似的。
沒過多久,房門被人敲響,宋延看了眼大門,起身拿過一旁的披風蓋在江念安腿上,遮住顯眼的魚尾,這才不緊不慢地上前開門。
門外不是别人,而是方傑的跟班之一,旺财。
旺财身形消瘦,五官平平無奇,因為常年低聲下氣,還有些輕微的駝背。
進了門,他畏懼地看了宋延一眼,然後連忙低頭,不敢多看。
一句話都沒敢多說,哪還有之前那副嚣張模樣?
“這就是證據?”宋延看到對方手中的包裹,挑眉詢問。
旺财點了點頭,将麻布包住的物品雙手送上:“這是公子與上頭來往的信件,還有蓋有吏部官印的任命書,隻待秋闱結束,公子便能以今年科舉進士的身份入職刑部。”
有了這些東西,方傑的命算了沒了大半,但是......
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前後都是死,為什麼他不為自己拼一把呢?
他也是沒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旺财垂眸,眼底滿是驚恐,顫抖的手腕皮膚之下,綠豆大的鼓起正沿着他的筋脈慢慢蠕動着......
宋延掀開布料,随手翻了翻,眼神冷漠。
“哼,你先出去候着吧。”宋延冷嗤一聲,瞥了旺财一眼,這才拎着東西走向江念安。
“殿下請看。”
證據奉上,吏部的官印還大大咧咧地印在任命書上,宛若真迹。
江念安眉心愈發緊湊,眼神卻慢慢冷了下來。
吏部......
“殿下準備怎麼辦?”
宋延沒有坐下,目光滿含深意地看向江念安。
江念安垂眸,語氣平淡冷凝:“還能怎麼辦?人證物證具在,當然是禀告父皇處理。”
宋延一頓,看向江念安繼續道:“買賣官職...科舉宛若兒戲......這可不是區區吏部就能獨自操作的。”
是啊,一個小小的吏部尚書,哪來那麼大的膽子?
背後必然有更龐大的背景......
而吏部尚書又是太子黨的......
唉......
頭大。
江念安單手扶額,面色苦惱,頗有幾分擺爛般說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她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表公主而已,又沒有實權,唯一能做的就是禀告父皇,若是其中水深,可能連帶着她都要被牽扯進去。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聽、不看、不聞、不問。
明哲保身、裝聾作啞才是她的一貫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