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不敢置信地摸了摸,又摸了摸,還費力地将他的身子翻到了背面,似仍舊無法置信,她甚至連腿上都看過了,沒什麼黑氣,隻有冰冷而蒼白的皮膚。
“怎麼回事,黑氣呢,難不成是我眼花了?不應該啊!”
念及此,林言又喚了聲:“無淚大人,你主子是不是要死了啊!”
“丫頭,不許你這麼說臭小子!”
“喲,挺護主的嘛,”林言聽這麼一說,又稍微放下心來,接道:“先前我喚你,你怎地不出來啊。”
“你們凡人的事,本座怎能插手。”
“可他是你主子......”話未說完,林言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這無淚劍的聲音聽起來怎麼厭仄仄的。
她問了聲:“無淚大人,難不成你主子受傷你也會跟着受苦?”
半晌也未等來回應。
林言聳了聳肩膀,也不再理會,她仔細給南宮昱攏好了衣物,邊給他的手掌和胳膊擦着疏玉膏,邊難以置信地碎念了兩聲。
擦完藥後,她盯着俊臉瞧了瞧,閉上雙眼的他看起來比平素溫和了不少。
等等,狼崽子受傷了?他受傷了?
林言猛地坐直了身子,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她幾乎是瞬間就從包裡掏出了軟虹刀,直直地對着他的心口。
兩鳥兩劍都伸長了脖子,尤其是無淚劍,它還打算趕緊回虛空歇會呢。
小家夥總是憋不住氣,月心劍率先開了口:“無淚大叔,你說不能幹涉凡人的事,萬一言姐姐真刺下去,你出不出手呢?”
紅翅膀收了收,白鸾也附和了一句:“就是就是,老破劍,你現下有何感想。”
加藍倒未吱聲,隻是靜靜看着。
“哼,”無淚劍縮小的身子像片羽毛,它滿嘴不屑:“小鸾鸾,你這說的什麼風涼話,你不是挺看好丫頭嗎,你認為能下得去手嗎,況且她會允許嗎?”
小腦袋昂起,白鸾也哼了哼,目光看向舉着刀的手。
林言認為自己的手應該快準狠地落下去才對,反正借着刺殺,就說他人沒了就行,扯謊之事她挺擅長的。
可怎麼地,她怎會下去手,隻消一寸刀就可以插入他的心口,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隻要他死了,玥兒就能擺脫祭劍的命運,她愣什麼?
她難道有什麼同情心?同情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狼崽子?她難道害怕殺人?她心軟?不,不對不對。
盯着冷白的臉,林言似乎下不去手,她幹脆将眼睛閉上,準備一鼓作氣。
然,她根本就動不了,并非無淚劍做了什麼把戲,是她自己動不了。
此時,小愛心晃到了刀前,不知何故,它竟猛漲了不少,連粉中的黃色也亮了許多,可它是怎麼漲的?
“我愛你”任務隻是照常進行,甚至她如今确實按着書神的話,每日幾乎就隻對他們三人說了三遍我愛你。
至于改命任務,最近她連“惡丈母娘”劇本都沒怎麼演,小紅娘計劃也同樣擱置,她根本沒做什麼特别的。
難道是昨夜的拼死相救,因為是在保護玥兒,所以才漲的?
可玥兒的結局,結局,玥兒,她......
林言瞧了瞧小愛心,又盯了盯冷臉,就這麼晃上晃下,愣了又楞,舉了好一會刀,直到雙手軟得沒力,她終是沒能插下去。坐直的身子頓時萎了下來,如同一把枯藤。
當了人可真廢,連個人都殺不了,枉費她穿了那麼多書,當過那麼多怪物,從來也沒拿過聖母劇本,況且眼前的又不是什麼好人,她怎麼就下不去手呢?
她的富婆夢,明明就一步之遙,她竟起了猶豫……那個世界,難道不是自己心心念念想去的嗎?
她改的并非隻有玥兒的命,還有自己的命,可她居然放任如此大好的機會!
念着念着,林言歎了一口長長的氣,她将刀放到桌上,靠在桌腿邊聳拉着腦袋,嘴唇都有些發白。
嘴上雖一天天地罵着臭小子,可無淚劍見她這樣,竟還松了口氣。
白鸾吱了聲:“戲看完了,趕緊回去,咕噜噜。”
“要你管,本座還想看會戲,不行啊!”
加藍看她艱難地往旁挪了挪身子,荔枝眼蒙蒙地盯着自家主子,還有些怪不忍心。
凝視着毫無血色的臉,林言的指尖卷起,停在上方欲撫摸他,可卻遲遲地未落下。
待目光前下移,落到纏着白紗帶的左手上,她狠狠掐了把臉,強打起精神,卻又忍不住自我安慰,沒事沒事的,他一定不會有事,不是好好的參加英雄大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