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神且行的方法奏效了。
就在他懷揣着鹿亦心頭發靠近蒼古神殿時,翠綠色的光芒迅速閃過,他伸出指尖,心道那層結界果然消失了。
神殿内部巡邏的侍衛也寥寥無幾,神且行隐去身形,特意關注了一下他們的眉心。
并沒有什麼綠色的葉子。
他還以為是他沒留意呢,如此看來,這蒼古鈴蘭隻有在主人催動時才會出現。
蒼古神殿内部錯綜複雜,倒有些像一個巨型迷宮,神且行一時不知從何尋起。
恰好一隊侍衛從拐角處走過來,神且行仗着對方看不見自己,便大剌剌地跟在隊伍後面。
“真不知道王還能撐多久。”
“我昨日去狐族送東西時還聽到狐族在密謀什麼,見我一過去又不說了,不用猜都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行了别說了,人多眼雜的。”
小隊的隊長瞪了兩眼他們,豎了根食指放在唇邊。
“森王是最好的君主......隻可惜......”
神且行蓦地想到前些日子鹿亦心說了一半沒說完的話,不禁蹙了蹙眉。
這是什麼意思?
森王内部某處似乎出現了不小的危機。
他抱胸靠在牆上,将這幾句話連接起來。
森王在位已久,其影響與威懾力逐漸式微,手下族人似乎對森王這個位子都虎視眈眈。
這真是奇怪。
森王再怎麼說也是堂堂一族之王,竟能忍受手下的族人發動這樣的暴亂,他未免也太縱容了。
若是在龍族,若是有誰敢發動暴亂,玄海龍神會立刻将它流放去霆霓神階,活活被雷劈死。
這樣的執政者,不要也罷。
蒼古神殿簡直大的離譜,神且行第一晚隻背下了約莫四分之一的路線和位置,準備明夜再探。
到此為止,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過了。
好在他是神之軀,除了稍有些疲憊外并沒有其他的不适感。
不過還是被鹿亦心發現了問題。
“你這兩天好像長黑眼圈了诶。”
鹿亦心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回卧房拿了一個白色的小罐罐出來,用手指沾了一點,細緻地抹在他眼睛下面烏青的地方。
“這個可有用了,我小時候怕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爺爺就給了我一罐花脂,每天睡覺之前抹一點,就能一夜無夢。”
淡雅的香氣霎時間彌漫至房間各處,神且行略有不适,微微蹙眉,卻被鹿亦心扇了個大比兜,“别動!待會兒弄你眼睛裡面了。”
“你肯定是睡相不好,夜裡老踢被子,”鹿亦心蓋上蓋子,闆着臉訓斥他,“踢被子就會有黑眼圈,這都是森王爺爺跟我說的,他從來不說謊。”
神且行的臉瞬間黑了。
賊喊捉賊?
論睡相誰能醜過她。
是誰半夜半個身子都搭在床榻外面還得他給推進去,是誰半夜膝蓋翹到臉上捂得呼吸不過來還得他把膝蓋放下去,是誰半夜手腳全貼着地面還得他給擦幹淨,是誰半夜能把被子踢到窗戶外面啊——這還是他仔細搜查了好幾天才找到被子下落的。
真不知道那些動作她都是怎麼做出來的。
而且他已經三天沒有合過眼了好麼。
鹿亦心收起小罐罐,邊擦手邊道:“我要去碧霄湖讓昭昭幫我摘荷花,你也一起去吧。”
她點點下巴,對神且行眨眨眼,“正巧上次昭昭身體不舒服,你們還沒有正式見面呢,今天跟我去認識一下吧。”
神且行算是看出來了,他在陸地上就不能太靠近水源。
否則太容易被人看出端倪了。
“我就不去了吧,”他将長發低低地束起來,搭在左肩前面,又擡手撩起鹿亦心額前的碎發,繞到她耳後,“我最近正學着做糕點呢,等你回來正好嘗嘗。”
鹿亦心吞了口口水,“那好吧,那我隻能去借蒼古神殿的司膳房了,省得還要回家一趟。”
“你說什麼?”
鹿亦心重複道:“我說我去借蒼古......诶?”
神且行牽起她的手,滿面春風仰天大笑出門去,“走吧,我陪你一起。”
“可是你剛剛不是這樣說的!”鹿亦心被他拉地踉踉跄跄,擡眸訝異地看着他。
神且行不愧是神且行,他在一秒鐘之内就想到了對策,低下頭,微微抿唇,面上升起一抹粉紅。
“其實是我有一點點恐水啦,剛剛沒有告訴你主要是怕你擔心,”他輕觸鹿亦心頰邊,眸子裡寫滿了哀傷,“我不願讓你為難。”
鹿亦心果然信了,她迅速聯想到那天在碧霄湖畔他面上怪異的表情,原來是因為恐水啊。
她一蹙眉神且行就猜到了她内心所想,這小鹿仙總能很合理地自圓其說,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天賦?
不過她似乎真的有把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放在心上,每每碰上溪流,她便催動手臂上的花藤,為他織出一張藤蔓做的網橋,讓他滴水不沾地過河。
“你在這等我吧,”鹿亦心一處灌木叢前停下來,示意神且行坐在一旁的石塊上,“前面就是碧霄湖了,你别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