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還擔心蒼古神殿會失竊呢,現在看來入竊者馬上就要落網了。”她欲蓋彌彰地找補了一句。
昭昭像一陣旋風一樣沖進來,看見一旁坐着的神且行,全身汗毛瞬間炸開,張牙舞爪地沖過來,口中“啊啊”想要說些什麼,卻隻能發出意味不明的拟聲詞。
神且行淡定自若地放下茶杯,點點自己的額頭,輕笑道:“小鹿仙,你的朋友似乎這裡出了點問題。”
“昭昭昭昭!”鹿亦心擋在兩人之間,努力安撫昭昭的情緒,“你沒事吧,你怎麼啦!”
昭昭确認自己說不出來那件事之後,隻得憤恨地使勁哼了一聲,坐在凳子上跷二郎腿。
“你說那個入竊者留下了線索,是什麼啊?”鹿亦心給她倒了杯茶。
昭昭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把杯子重重拍在案上,“卷閣門口的地上留下了三兩滴血迹,或許連那入竊者自己也沒想到,他離開之前竟然留下了這麼大的痕迹。”
“那幾滴血迹似乎與尋常血有所不同,”她沉吟着,“據我打聽到的消息得知,那血迹泛着金光,在黑暗之中尤為明顯,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卷閣上的封印可是王親手所設,若是輕輕松松就能打開,未免也太丢臉了。”
鹿亦心冷汗都快下來了,不動聲色地右移半步,遮住神且行的半邊身子,不讓昭昭看見他手上的傷。
“說的也是。”她哈哈幹笑兩聲,心裡隻想讓昭昭快些離開。
偏偏昭昭又是個心直口快的,她瞄了眼鹿亦心,道:“大熱天的你頭上怎麼都是汗?”
“可能、可能是我最近疏于鍛煉,身體太虛了。”鹿亦心簡直想給她跪下了。
“那好吧,”昭昭終于不負所托地起了身,“我那裡有一顆能夠強身健體的丹藥,改天給你送來。”
“反正我這次來就是跟你說這件事的,外面都傳瘋了,”她撇撇嘴,“那我走啦。”
“再會再會。”
等昭昭的身影已經完全看不見了之後,鹿亦心緩緩轉過身來,直視着神且行的雙眼。
“且行哥哥,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告訴我的麼?”
神且行微微擡起羽睫,他伸出受傷的那隻手,輕輕捏住鹿亦心的下巴,讓她靠近自己。鹿亦心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睜大雙眼,不解地望着他。
“沒有。”
他藍色的眸子低垂着,眼尾也随着往下,看起來無辜極了,眉眼之間又流露出幾分委屈,說真的,若不是鹿亦心跟在他後面親眼所見,她絕對不會相信他就是那個入竊者。
他沒有對她說實話。
鹿亦心并沒有生氣,她十分确定他不可能破開森王的封印,所以并不為卷閣而擔心。
她隻是有點無助和疑惑,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卷閣是森族的最高機密,除了森王與各部族首領,沒有人再可以進去。
就連她也不可以。
此刻面對神且行的否認,鹿亦心隻是甩甩頭,把自己的下巴從他手中解救出來,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看着他,“不告訴我算了,我也不能摁着你頭逼着你承認。”
“但從今往後!”她惡狠狠道:“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監視之内,休想背着我做壞事!”
神且行仰視着她,忽然笑出聲,“小鹿仙,你真可愛。”
—
鹿亦心白天的那番話他還真有點放在了心上。
——如果不是她晚上又睡得死沉死沉并且被子又不見了的話。
神且行任命地給她蓋上被子,看着她被頭發糊滿了的臉,歎了口氣。
就算是森王把全森族的人都調去守議事殿,他也不得不去。
“安心睡吧,小鹿。”
海藍色的瞳孔沉郁地像是要滴出水來,他移開視線,打開窗子翻了出去。
議事殿外果然烏泱烏泱站滿了侍衛,這些侍衛并不能對神且行造成困擾,他剛想要破門而入,忽然聽見從裡面傳出細小的動靜。
可無論如何也聽不清。
他眯起眼睛,指尖冒出一根比頭發還要細的藍光,從門的縫隙遊走進去。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這血液中蘊含着如此龐大的神力,神君還想否認?”
“就因為這神力,森王竟懷疑是本尊做的?笑話,本尊進你們卷閣做什麼!依本尊看,這倒是像你們森族自導自演的!”
凰族的人還沒走?她到底是為了何事而來?
不過凰族與森族似乎鬧起了内讧......神且行唇角微翹。
“都别吵了!”
一道除凰女之外的女聲焦躁地低喝道:“這滴血内的神力,既不是凰族的,也不是森族的。”
議政殿内頓時一片死寂,片刻後便聽凰女顫聲道:“......什麼意思?”
“凰笙,你這是什麼意思!”
“神君,您别忘了,我們這次來森族的目的。”
森王的神情陡然變得嚴峻,他重重敲了敲拐杖,“那麼,神君所言倒是真的了......”
凰女冷哼一聲,“本尊從不說謊。”
“一千年前在天牝海的那場屠殺中,并沒有完全将龍族滅族。”
“明明還差一個,可我們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那位——下一任龍神的繼承者。”
神且行額上青筋暴起,眸子裡變成豎瞳,他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壓制住自己沒有立刻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