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太勉強了。
他成長得還不夠,憑他現在的力量,完全無法與森王相抗衡。
約莫兩分鐘,議事殿那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逐漸走到了神且行的位置,又與他擦肩而過。
等到一切都悄無聲息了,他手中聚起一團熒藍色的光暈,扔向半空中,宛若一顆璀璨的流星劃破夜空,最後不知掉落在何處。
片刻之後,月浮歌出現在神且行的身邊,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深深地看着他,足足盯了十幾秒,他才扭過頭,問道:“解決了?”
“解決了。”
神且行剛要跳下窗台的腳步忽然一頓,回望向月浮歌,戲谑笑道:“現在知道我的身份了?”
月浮歌勾唇,“知道又怎樣,不知又怎樣,隻要我們還是盟友,這就夠了。”
不似神且行那種暴力拆解,月浮歌眉心的蒼古鈴蘭閃爍了一瞬,議事殿的門自動打開了。
卷閣上的封印被森王加強了一道,月浮歌啧了一聲,低聲道:“那些侍衛不會再回來了吧,這個封印有點棘手,可能要費些時間。”
“隻要天明之前能打開就行。”
他讓影分身假扮成了小鹿仙的模樣,這會兒應該在帶着那群蠢貨守衛在各處兜圈子吧。
月浮歌動作很快,所謂“費些時間”,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卷閣大門發出“咔哒”的聲響,打開了一條縫。
古樸的氣息從門縫中争先恐後地鑽出來,裡面漆黑一片,月浮歌對神且行點點下巴:“我在外面把風,你盡量快些查完出來,誰知道會不會突然有人過來。”
神且行擡起手,卻始終沒有勇氣推開門。
知道了真相之後,他還能面對小鹿仙麼?
很奇異的,他心中第一件事居然是這個。
他深吸了一口氣,速戰速決吧。
卷閣裡彌漫着一股清新的木質香,神且行掌心托着一團藍光,打量着四周。
這裡是類似藏書閣的一個地方,每一排整整齊齊列着八個木架,共十排十二列,一個木架共有八層,每一層都放滿了被淡黃色絲帶系起來的卷宗。
他随手抽過一卷,好在絲帶上記載了每卷卷宗被收錄時的日期,他便多看了幾卷,摸索到了規律之後直奔着七排走去。
他要找的那卷卷宗很好認,那是被紅色絲帶系起來的,薄薄一張紙,被單獨放在了第一層。
可那絲帶怎麼都解不開,神且行這才發現自己雙手抖得厲害,他暗罵了一聲,握住自己的手腕,迫使它們平靜下來。
别害怕,神且行。
那是他一直尋求着的真相,他不能臨陣脫逃。
—
吾與凰女、魄主商讨共七日有餘,最終決定于今年的十二月初九向龍族興兵伐之。
首戰曆十日,其間,凰族犧牲英魂萬餘人,靈族犧牲英魂萬餘人,而我軍僅僅攻破天牝海北海地界,吾于心不忍,嘗勸阻,未果。
同月廿七,魄主親臨彌天澤,向吾索要曜日金丹數十顆,吾雖不願,但憐其苦心,遂予。
直至次年臘月十一,吾雖未複見二人,然二人所作所為,吾心知肚明。
三日後,二族再次宣戰龍族,此戰曆八日,二族損失不足千人,攻破天牝海南海及西海,龍族損失慘重,仍負隅頑抗,不肯降伏。
至此,玄海龍神久未現已。
同年二月初一,舉末戰,我軍全勝,龍族遂滅,然凰靈二族亦付代價之慘重,吾觀凰女、魄主二人,其面上非有喜色也。
次日,凰女尋吾,似欲言又止之态,吾問其故,則曰無他。
吾與凰女、魄主共立言靈之誓,故僅能述此,吾不知此舉正确與否,然事已至此,姑且如是。
寥寥數言之微,竟載一族之淪亡,此後過往不返,永無複有人受其摧殘矣!
—
啪嗒一聲,一滴淚落在宣紙之上,氤氲開了墨迹。
神且行一言不發,将這張薄薄的卷宗看了一遍又一遍,雙手一顫,将卷宗撕開了一道三寸長的口子。
靈族......
原來龍族竟與天下為敵。
他們做錯了什麼,要慘遭滅族之災。
“為什麼啊......”
神且行再也堅持不住,他靠在牆上,微微垂首,任憑眼淚洶湧而出。
他雙手掩面,發出野獸瀕死前不甘的嘶吼聲。
父尊,母君......
他好想他們。
可對于神且行來說,他并沒有多少時間用來悲痛。
他咬住自己的手背,直到咬得鮮血直流,深可見骨,他才重又鼓起勇氣,拿起那張卷宗,集中精神再次閱覽。
言靈?
森王和凰女魄主立下言靈?
他難以置信地怔在原地,幾乎快要不認識字。
可言靈,明明是龍族獨創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