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盞黃色的東西哪裡是什麼燈籠,分明是一隻惡蛟混濁的雙眼!
惡蛟緩緩遊動至神且行面前,如山高的身軀充滿壓迫感,在幽藍色火光的照射下,身上腐爛的傷口依稀可見,鱗片四處脫落,露出發白的皮膚,令人觸目驚心。
神且行毫無懼色地仰起頭直視着他,冷笑一聲,用少女清冽的聲音緩緩開口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爺爺我到底是誰。”
他話音未落,頭頂和身後藍光一閃,兩隻龍角立刻立起,龍尾翻卷,掀起騰騰巨浪!
惡蛟難以置信地愣了一瞬,尚未反應過來眼前人的身份,身體已然開始有所行動,它立即就想逃走,卻不料被四周的看不見的水牆桎梏住。
“小女娃,你,你到底是誰!”
它在水牆之中連續撞了好幾個跟頭,在發覺自己完全沒有逃出去的可能之後終于驚恐地大吼大叫起來。
不!不會是......
......龍。
惡蛟眸中的驚懼尚未消散,七寸處已然血霧噴濺,它的頭和身子被硬生生劈成兩半,不甘心地轟然墜落。
神且行隻用了一招便取了它的性命,卻不急于修煉,他手一揮散了水牆,血氣瞬間飄散至第九層各處,四面八方驟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恐懼從惡蛟的屍體處開始蔓延。
幹脆一起來吧,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
萬一那溯寒淵真的突然殺過去,寶珠一個人不一定能拖得住。
隻可惜剩下的蛟群無心戀戰,逃的逃蹿的蹿,神且行卻一個也沒有放過。
彈指之間,整個第九層伏屍遍野,哀嚎聲不絕于耳,漆黑的海水再添上一層異樣的顔色,甚至掩沒了幽藍的燈火。
他盤坐在第一隻惡蛟的身旁,阖上雙目,雙手結了一個複雜的印記。
霎時間,熒藍色的光點從死去的蛟群中升起,将第九層照得宛若曦光正盛時,猶如六月裡霜月谷内的斑斑螢火,盡數飛向他。
再次睜開眼時,已至卯時三刻了。
得快些回去,不然他可沒理由解釋這徹夜未歸的原因。
神且行呼出一口濁氣,騰起身子,細細感受着體内的變化。
那第一隻惡蛟的修為已至仙位之大成,卻被他一招就解決了,并且它似乎是第九層的頭頭,除它之外,剩下的蛟群沒一個能讓他正眼瞧的。
等明夜他再将第十層的蛟群全部吞了,也許便夠格強攻那沉睡着蛟皇的深淵了。
—
“神尊,您終于回來了!”
寶珠擔驚受怕了一整夜,她并不知神且行的實力到達何許境界,還當他是那個人盡可欺的弱小遺孤。
......好吧,就算和弱小兩個字不沾邊,以往的神且行也絕不可能如此輕松的就拿下第九層的蛟群。
“沒出什麼事吧?”
眼瞧着神且行氣定神閑的神情,寶珠在心裡松了一口氣,但為保險起見還是如此問道。
“這話應當我問你才是,”神且行喝了一口涼茶,道:“溯寒淵不曾來過吧?”
寶珠又恢複了往日插科打诨的樣子,一擺手道:“我讓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肯定不敢來的。”
“那便好,”神且行點點頭,“今日你再想法子拖住他,我夜裡要去一趟第十層。”
寶珠心中的擔憂顯露面色之上,“神尊,我聽聞第十層關着一位近神級别的重罪,萬萬不可沖動呀。”
“無妨,我心中自有定數。”
—
“時叙哥哥,到目前為止主戰黨的戰力部族還有哪些?”
鹿亦心執一根狼毫,沾了沾筆墨。森蚺一族除了幾個年幼的孩子之外幾乎全軍覆沒,距離這件事不知不覺一個多月過去了,這一個月内主戰黨消停了許多,但鹿亦心總覺得不安心,便召集了時叙、琅若、黎安與白檀香等和平黨派代表舉行了一場小型商議。
“主戰黨原就隻有狼族、虎族、狐族猖狂些,如今他們的氣焰都被打壓下去了,便隻剩下猞猁、野豬等餘黨還在負隅頑抗。”
“不怕,”琅若揚起一個英氣的冷笑,“我們雪豹與白獅兩族善戰,而獾又機敏靈活,單單是我們三族就難以抵擋,更别提和平黨裡還有其他許多部族,區區猞猁野豬之流何懼之有!”
和平黨派部族雖多,但大多都是些弱小之輩,而主戰黨的所有部族都具有一定攻擊性,人海戰術是定不可取的,還是不能不防。
“别忘了,還有我們岩羊呢。”
門外響起一道沉穩的男聲,鹿亦心立刻驚喜地轉過頭,喊道:“知岚伯伯!”
來者正是岩羊一族的首領振知岚,他剛毅的眉宇間萦繞着幾分淡薄的笑意,緩步走過來,輕輕拍了拍鹿亦心的頭頂,“心心,我們有好幾年沒見過了,你變得穩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