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子,好久不見,你終于回梧桐木了。”
二樓傳來一道婉轉的女聲,衆人擡頭看去,隻見一位紫裙姑娘一手搖着團扇,一手提着裙子款款走下來,宛若姑射仙子。
“文藤姑娘,你這兒的消息傳的倒是快,”江白哈哈大笑,對着文藤擡擡下巴,“今兒怎麼不叫明公子贖你出去了!”
文藤走到神且行身前,嬌嗔地睨了眼他,又用團扇掩住口,對着江白輕笑一聲:“我哪裡還敢啊,到時候明公子又對明老爺發脾氣,惹得老人家心煩。”
原來這明月墀與明老爺賭氣不止是因為他不學無術,還與這風流情史有關。
明家一是朝中重臣,二是家财萬貫,也不怨這文藤想要明月墀把她贖出去,哪怕隻是在明月墀房裡做個小妾呢,也好過在這煙花場所日日接待客人。
一同過來的幾個公子哥都懷抱美人了,文藤對神且行笑笑:“随我上樓吧。”
他剛好可以讀取文藤記憶裡有關明月墀的部分,文藤似乎精明的很,他怕在文藤面前露餡。
女子的房間充斥着淡淡的果香,淺紫色的紗幔随處可見,她領着神且行在堂屋坐下,歎了口氣。
“明公子,我跟你說多少次了,不要在明老爺面前提起我的事情,你可倒好,你知道這三個月來我有多擔心你嗎!”
文藤眉宇之間萦繞着幾分急切,不像是裝出來的。
奇了,這位文藤姑娘好像不是神且行想象的那個模樣。
“對不起,文藤,”神且行順勢道:“我以後都聽你的。”
“真的嗎,”文藤為他倒了一杯茶,遞給他:“那你就好好讀書,明老爺把你養到這麼大不容易,你還真想氣死他啊。”
這茶裡什麼都沒有,是正常的。
神且行接過來一飲而盡,哼了一聲:“你知道的,我自小便不愛坐在那學堂裡聽先生講課,爹他這樣做誠心就是想逼死我。”
“又來了是不是,”文藤想要替他捏捏肩,被他不動聲色地躲掉了,文藤也不氣餒,從身後的屋子裡端來一碟花生酥,拿起一塊,“不是說一切都聽我的嗎,好啦,消消氣,吃點點心吧。”
神且行接過來,剛要放進嘴裡,忽然賭氣地還給文藤:“沒胃口,你自個兒吃吧。”
文藤習慣了他的性子,便笑道:“多好的東西,不吃算了,我還正愁不夠吃呢。”
片刻之後,她身子一軟,趴倒在了桌子上。
神且行在門上設下一道封印,而後閉上眼睛,神識鑽進了文藤的腦海中。
—
文藤第一次見到明月墀,是秋日的一個午後。
彼時她正被一名心懷不軌的男子糾纏,明月墀正與那一幫狐朋狗友喝酒,見這邊傳來動靜,他執起一酒壇想都沒想就砸在了那男子的頭上。
男子被砸的一臉血,罵罵咧咧的要找明月墀的麻煩,可等他看清明月墀的模樣,便一臉讪笑地恭維他砸的好。
沒有人敢惹明家,更沒有人敢得罪明月墀。正是因為他是纨绔子弟,所以他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他要是不高興了,管你是什麼人,他往手上吐一口唾沫上來就是一拳。
明月墀趕走了那人,再一回頭,被梨花帶雨的文藤瞬間迷的五迷三道,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日日都要往這碧玉舫裡跑。
文藤對明月墀最開始隻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架不住明月墀對她死纏爛打,他為人幽默風趣,從不擺高架子,隻是不上進了一些,漸漸的,文藤不可遏制地喜歡上了他。
可她也是真的希望他好。
她總是勸明月墀要多讀書,少惹家裡人生氣,可明月墀每逢這時便敷衍了事,文藤也是個堅持不懈的,每次見到明月墀第一句話必是勸學,明月墀也是神人,誰讓他學習他讨厭誰,但偏偏就是對文藤讨厭不起來,還愈發地喜歡她。
最開始,是明月墀先提出要為文藤贖身的。
他不想再讓文藤在這裡每天身不由已,逆來順受,盡管文藤再三提醒他切勿不要跟家裡人提起這件事,可他還是态度強硬的對明老爺說,他要娶文藤。
他說,這輩子非文藤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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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且行眼睫輕顫,終于醒了過來。
挺感人的,但他對兩人的愛情故事并不關心。
他更關心,這重記憶中為何會出現凰笙的身影。
凰笙在每月的十日那天會來找一趟文藤,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可惜兩人談話的内容被有意加了密語,神且行并沒有辦法得知。
這凰笙的面色時而凝重時而歡喜的,不知道她找文藤所為何事。
不過這也不是神且行所關心的。
文藤也在這時悠悠轉醒,她揉揉太陽穴,迷茫道:“我......怎麼睡着了,明公子,這會兒是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