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微亮,白耳就緊張地站到了蘇予瑤的床邊。
“小姐!小姐!”白耳輕輕喚着蘇予瑤,“該起床了!”
“讓我再睡一會……”蘇予瑤閉着眼睛翻了個身。
白耳看了看身後黑着臉的卿月,尴尬地笑了笑,又捅了捅蘇予瑤,說道,“那個……小姐,您得和卿月娘娘去朗織大人那了,您不是得去……淨雪麼?”
“煩死了!”蘇予瑤閉着眼坐起身,說道,“卿月娘娘要去跟朗織爺爺談情說愛,非要拉上我!”
“小、小姐,别……”
“昨天我就踩糞堆裡了!現在……”蘇予瑤迷迷糊糊地搬起自己的腳丫聞了聞,嫌棄地說,“哕!臭味還沒散呢!”
“小姐!小姐!”白耳拉了拉蘇予瑤的胳膊。
“幹嘛?!”蘇予瑤終于睜開了眼睛,看向白耳,不耐煩地表情瞬間變成了谄媚,“嘿嘿,娘娘……早、早上好……”
在卿月的注視下,蘇予瑤老老實實地梳洗完畢。
“娘娘,我去看看飛花吧,也不知道飛花這兩天怎麼樣了……”蘇予瑤乖巧地說着,就邁步往外走。
“不用,我就在那屋住着,飛花很好。”卿月靜靜地看着蘇予瑤。
“哦,是……”蘇予瑤停下了腳步,看了看冰冷的廚房,笑着說,“那咱們得吃早飯吧!您看,還沒起火燒飯呢,咱們得等一陣子了……”說完,蘇予瑤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咱們去朗織那吃,你們淨雪回來再吃飯,也來得及。”卿月面無表情地說道。
“哦……那……”蘇予瑤快速地轉着腦袋瓜,“那咱們……”
“要不……再喝一杯?”卿月冷冷地問道。
“啊?”蘇予瑤終于明白為什麼卿月的臉色這麼黑了,她連忙嬌滴滴地說,“娘娘,您可得好好管管朗織爺爺了,非讓我嘗一口,我就嘗了一小小口……”
蘇予瑤看着卿月無動于衷的面色,就知道,自己的招式都不管用了。于是,堆起一臉苦笑,站起身說道,“嘿嘿,娘娘,那咱們快走吧,别讓朗織爺爺等着急了!”
“走吧!”卿月隻是白了蘇予瑤一眼,并沒有處罰她,這也讓蘇予瑤暗暗松了一口氣,但是,淨雪這差事恐怕是逃不過去了!
朗織興奮得一宿沒睡覺,他早早起來,把屋裡屋外好好收拾了一番,又打了清水,不僅洗幹淨了臉,還把自己頭頂的疤痕和幾撮雜毛洗了又洗,最後換了一身相對幹淨的衣服,坐在院中,靜靜等待着卿月……當然還有蘇予瑤!
“瑤兒,記住!今天不準再亂蹦亂跳了!”
“是,娘娘……”
“要有禮貌,記得問好,跟朗織爺爺出去的時候,不能跟别人打架,不許惹事!”
“知道了……”
“還有,不許亂說話,人多嘴雜,指不定傳出什麼謠言!”
“知道啦!”
“什麼态度?!”
“嘿嘿,我知道了……”蘇予瑤腆着笑臉,接過卿月手中的糧食用品,“我來拎吧!讓朗織爺爺看見了,該心疼您了!”
“你看你!又亂說!”卿月打掉蘇予瑤的手,“不用你拎!你好好想想怎麼能不惹禍,我就謝天謝地了!”
“嘿嘿,知道啦!知道啦!”蘇予瑤提着裙擺順着小路,跑向曬糞場。
“瑤兒!慢點跑!小心摔着!”
“朗織爺爺!朗織爺爺!娘娘來啦!”
規規矩矩坐在院中的朗織,看見蘇予瑤的身影,撲棱一下站起身,不知所措地摩挲着自己腦袋上的幾根雜毛。
蘇予瑤看着朗織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朗織爺爺!您倒是過來幫把手啊!娘娘給您帶了好多東西呢!”
朗織趕緊咧着嘴,邁開大步迎了過來。
剛才還拎着東西,一邊走一邊訓蘇予瑤的卿月,一看到朗織,突然嬌弱了起來。
她把東西重重地放在地上,甩着手,說道,“你這個木頭!怎麼不知道去迎一下?虧我還惦記你這缺東少西的,拿了這麼多!”
“嘿嘿……”朗織不好意思地拎起東西。
“我們是不是來晚了?”
“不晚。”
“怎麼不晚?天都大亮了!”
“嘿嘿……那是有點晚……”
“都怪瑤兒!你一會兒帶瑤兒去淨雪,可要小心點,瑤兒沒幹過這種活,别讓她插手!一定得把她看好了,昨天蹦糞堆裡,今天可别再掉糞坑裡!我可不想給洗了,真是欠你們的!”
雖然是挨訓,但是朗織聽得津津有味,“放心吧,我隻是帶她去認認路,磨磨心性而已,其實,我是要教她拆蛛絲!不過,我還沒最後決定,我得先看看她是不是那塊料!”
“你看着教吧,但是一定把她看好了,别讓她惹禍!”
“放心吧!”
“朗織爺爺!娘娘!你們快一點!”蘇予瑤站在院門口的一個圓桶上,向朗織和卿月招着手。
“诶呀!瑤兒!快下來!”朗織哭笑不得地喊道,“那是糞桶!”
經過一番波折,朗織終于帶着蘇予瑤在卿月一聲聲的囑咐和一句句的訓話中踏上了淨雪的路。
朗織拉着裝滿糞桶的木闆車,領着一蹦一跳的蘇予瑤,繞到了坡路上。
山坡很陡,或盤旋向上,或直沖向下,或鑽洞迂回,或跨橋過溝,蘇予瑤開始還精神充足,過了一會兒,便開始覺得吃力,但朗織卻拉着木闆車如履平地,連大氣都不喘一下。
“朗織爺爺,您的力氣怎麼這麼大?”蘇予瑤氣喘籲籲地說。
朗織回頭看着滿頭是汗的蘇予瑤,“這條路,我走了幾千年了,怎麼會累!”
“啊?這條路,您走了幾千年?您拉了這麼多年的糞車?”蘇予瑤驚訝地說道。
“玄風也走了幾千年的路,他的腳上都磨出厚厚的老繭了!”一提起玄風,蘇予瑤又開始心酸的想念,玄風,你現在在哪裡?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
……
“玄風大人!外面的雨還沒有停,而且東南邊已經快堅持不住了!”雷鳴焦急地禀告着。
“如果洪水倒灌,會涉及幾個谷?”玄風問道。
“三個!有一個是空谷,另外兩個有人居住,谷外還有一些堂口,也會涉及!”
“東南邊還能堅持多久?”
“按照現在這個雨量,隻能堅持三天!”
“撤離需要多久?”
“所有人?!”
“對,所有人!”
“恐怕得七八天,畢竟人走得慢!”
“所有人,就近撤上高處,減少撤離時間!先把洪水引向空谷,看能不能接得住!”
“是!大人!”雷鳴接到指令,登上崖壁,拉着藤蔓幾步便飛上了崖邊。
洞内,已經沒有了歡聲笑語,大家都眉頭緊鎖,蓄勢待發。
“大人,這個雨,太詭異了!要不要再好好查一下?”飛鷹壓低聲音問道。
“你我都知道的事情,伊母娘娘怎麼會不知道?此事起于南海,必定是潮汐君所為,但……”玄風眯着眼睛,思索着,“證據……”
……
“朗織大人,您今天來的可有些晚啊!”提着恭桶的嬸子笑着打趣道,“是不是有啥好事了?”
朗織咧着嘴笑着,接過恭桶,将裡面的污穢之物倒入糞桶内。
“哕——!好臭……”蘇予瑤雖然站得遠遠的,但還是忍不住犯着惡心。
“呦!這不是瑤兒小姐嗎?是不是挨罰啦?”嬸子看着捂着鼻子往後躲的蘇予瑤,笑着問道。